而他的沉默，换来的则是余涂更深的不满。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学生为什么从海城那边回来后，跟着自己担任实习指挥的工作后，状态居然变得越来越差。
之前还能正常和他交流，现在连简单的交流都做不到。
指挥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带着乐团前进的工作。
他除了要有非常强的专业能力外，他还需要长袖善舞，多钱善贾。
能够在各种各样的人之间周旋。
暂且不去讨论能否处理好乐团之间的关系，你还必须能够给乐团拉到赞助，让乐团活起来。
他原本还打算让李天成为他的接任者，可是现在这个低着头认怂的模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李天……伱听到我在叫你了吗？”
余涂的眉头紧皱，起身踩着刚刚那些洒落满地都是的文件，走到李天面前，两人贴面而立。
余涂强大的压迫力让李天不得不抬起头，却在抬起头的那一刻，目光便被余涂牢牢锁住，不敢有半分躲闪。
李天的喉结轻微颤抖，缓缓咽了一口口水。
他很想要向后退两步，躲避余涂的压迫，但是很明显……
他的脚尬住了，没有办法移动。
在他的视线之下，余涂眼神冰冷，语气沉重，居高临下地再次问道。
“我在问你，你告诉我，我们……是被当成软柿子了吗？”
“……”
李天很想要沉默，可是在余涂的气势之下，他根本没有办法沉默，甚至连转移视线都做不到。
因此，他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点头。
“是的，我感觉，我们是……”
“不，我们不是。”
啪！
余涂伸手将身前的李天推了两三步，略带一抹失望地转身，背着手看向身后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看着远处缓缓流淌的长江，冷漠地开口道。
“他们只是狗急跳墙了，不得不过来和我们对抗，按照他们现在的分数，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只能等死，所以，他们选择了改变演奏顺序，和我们央中音乐学院对抗，答案就是这样，而不是小看我们，甚至……他们还需要将我们打到第五名，他们才能获得九校联赛的冠军！而不是第三，第四。”
李天一愣，随后看向余涂，略微有些疑惑。
他不太清楚为什么余涂会和他说这个。
只是可惜，余涂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平静地叙述道。
“海城音乐学院狗急跳墙，他们去拉拢那些原本可能在第二第三第四的队伍很正常，反正也就是那几支学校，没啥特别好说的，所以不用在意，不过你作为指挥，你应当去指引乐团成员的情绪，正如同一开始时候我和你说的那样，他们将我们视为软柿子。
你可以知道他们并没有，但是在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对着乐团成员说有，只有这样，乐团成员的情绪才会被调动起来，才会有可能演奏出更好的音乐来，所以……”
余涂转身看向李天，对着李天缓缓说道，
“所以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你训练的乐团根本没有办法战胜海城音乐学院，而我带着他们，即便他们的状态提升了不少，也同样没有办法战胜拥有陈秋的他们，在这种劣势，以及我们的气势偏弱情况下，如果不刺激一下他们，我们还真的有可能会被海音打到第五，乃至于更低。
既然如此，那么将海城音乐学院的决定告诉他们，然后去尽可能地让他们愤怒，让他们想要演奏更好，让他们想要证明自己，去利用他们的情绪，将他们的情绪给激昂起来，再去面对海城音乐学院的挑战！”
余涂重新走到李天的面前，视线死死地抓住李天的目光，一字一字地开口问道。
“你，听明白了吗？”
“……”
李天沉默，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
“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做。”
余涂将李天放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翻阅着自己手中的文件，随意开口道。
“不要再让我失望，我一直很看好你，我也给了你很多的机会，你应该清楚这一点，但是机会不是无限多的，你每一次的失败，都让我对你更加失望，你应该是一位很好的指挥，至少，我曾，并一直这么认为着。”
李天低着头，一声不吭。
直到余涂对着他挥挥手后，他这才对着余涂略微鞠躬，转身离开房间。
屋内重新陷入了平静。
过了不知多久，余涂缓缓抬起头看向被李天关闭的门，凝视了好久，这才将手中的乐谱放下，转动座椅看向身后的江水。
喟然长叹。
……
正如同余涂和李天说的那样，李天很快便将这件事给央中音乐学院的众人说了，众人的情绪和余涂所想的没有任何区别。
愤懑不平。
大家都是年轻人，特别是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莫名其妙被敌对的学校看不起，就算央中音乐学院的众人不是第一，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学校，他们也受不了这样。
就更不要说一个一直在第一，并且由全国第一指挥带队的交响乐团了。
一时间，整个央中音乐学院内气势沸腾，一副要将海城音乐学院打趴下的姿势。
即便他们第一轮第二轮都输给了海城音乐学院，也丝毫没有改变他们的态度。
而李天则是逐渐有点明白余涂指挥的想法。
因此他只是一声不吭地继续带着乐团前进，准备迎接海城音乐学院的挑战。
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
不仅仅只是央中音乐学院的众人以及那些反央中音乐学院联盟知道了这个消息。
几乎整个九校联赛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海城要打压央中音乐学院的消息。
这也导致了很多央中音乐学院的学生出去的时候，经常会被其他一些学校的朋友嘲笑。
虽然朋友间的嘲笑更多的是开玩笑一般的调节气氛，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围人的看法让央中音乐学院的众人想要打赢海城音乐学院的想法更加根深蒂固。
他们努力地练着琴，准备着周末的比赛。
央中音乐学院，对抗海城音乐学院。
他们之间，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在他们俩比赛结束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在这样如同火药桶一般的氛围下，不仅仅是央中音乐学院的众人练琴更加努力，就算是海城音乐学院的众人也是如此。
他们可不希望自己回头打压央中音乐学院失败，成为央中音乐学院的背景板。
打脸不成反被艹，那么可就太扯淡了。
面对海城音乐学院众人努力的练琴，陈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着，和他们一同排练，纠正部分他们出现的错误，尽可能地调整着乐团的细节。
而乐团众人也格外地配合着陈秋的指引。
所有人都期待地等待着他们与央中音乐学院的碰撞。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伴随着两队愈发激烈的矛盾，时间终于来到了九校联赛交响乐团比赛的决赛当日。
众人很早就已经醒来，提前来到了他们和武城音乐学院借的排练点去进行排练。
陈秋也是如此。
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斥着力量。
他们渴望着比赛的开始。
渴望着向所有人证明……
他们海城音乐学院的力量！
那股来自于和声的力量。
只不过就在他们最后一遍走过作品的时候，他们排练的门口，来了一大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