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先心中生出这样的疑惑,而这杨务观忽然开口了:
“这回你是真的?”
“嗯。”
云仙先笑着点点头,在距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饶有兴致地偏过头,
“怎么样,很惊喜吧。”
“……”
杨务观垂眸沉默良久,就当云仙先以为他不打算再说话时,他又缓缓说道:
“真悲哀啊,明明已深陷绝境,却还自作聪明地洋洋得意、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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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先哑然失笑:
“我知道你输了很难受,但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就骂我吧。”
“……”
“恼羞成怒了?”
云仙先有些不解,这时,刘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些火气是自然的,这次能成,更多是运气使然,若非杨老没有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有多个灵魂而忽略了身份互换的可能,汐羽恐怕会暴露,他自然也不可能会因大意而败了。”
云仙先循声望去,只见刘纲与慕容汐羽正从殿门口走来。
“等等,你是在说我?为什么认为我会有多个灵魂?”
云仙先突然反应过来,神色诧异,而慕容汐羽表情略有犹豫,深吸一口气似是准备坦白:
“有些事我想你必须得知道……”
“呜呜——”
话才刚刚说出半句,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婴儿啼哭声,这异象顿时把云仙先吓了一跳,惊疑地望向殿外。
他这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被刘纲看在眼里,这让他眼中的疑虑更深了,但对此他暂时也没多说什么,解释道:
“没什么,这证明那仙胎已经到极限了……”
“呜呜——”
只见胎盘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扭曲,形成了一个由无数密密麻麻的气泡组成的罩子,气泡的缝隙中不断有黑色的雾气从中涌出,开始做着最后的挣扎。
“定。”
数个阴游神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舞动,一道道五彩的符文在周天浮现,须臾之间便环绕了整个仙胎,齐齐向其镇压而去。
“呀——”
高悬于半空中的诡异仙胎发出一声惨叫,在众阴司的法术镇压下终于是支撑不住地瓦解,化作了一大滩黑水“哗啦啦”地落在地上。
那滩黑水如夜空般深沉,表面闪烁着点点光芒,仿佛有无数黑色的幽灵在其中游荡,但它所孕育的那个诡异而恐怖的存在此刻已然消失了。
是的,仙胎消失了,只留下了一滩黯淡无光的黑水,但周围的气氛却忽然变得异常凝重,众阴司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滩黑水,想象中的欢呼庆祝没有出现。
“呼,看样子终于结束了,继续刚才的……”
而望着眼前这一切,云仙先松了口气,然后笑着看向慕容汐羽,却错愕地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惊骇之色,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她始料未及的事一般。
“呵呵……”
云仙先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笑声,但它并非来自于阴游神,而是那个被束缚着的杨务观!
刘纲脸上同样闪过一丝震惊,然后猛地转头看向杨务观,举止中已失去了从容与冷静,不可置信地问道:
“假的?你知道自己会输?!”
“只是一种预感,毕竟从过去开始,你们总是很善于制造惊喜啊。”
杨务观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象征着无奈与嘲讽的弧度,
“但事实证明我赌对了不是吗,若是你们从一开始便赶到仙府核心,或许还真能压制同化的进程……”
就在此刻,大地突然一阵震颤,云仙先险些一个站立不稳,大地忽然崩裂成错综复杂的裂纹,裂纹中升起一片诡异的幽蓝色光芒,玄奥之力溢散,模糊了天与地、光与暗,将它所接触到的一切统摄!
云仙先面露骇然。
意境玄力?怎么回事,意境已经不是被镇压了吗?同化为什么反而更加剧烈了?!
杨务观的声音变得低沉,脸上浮现出嘲笑:
“但现在,你们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话音未落,他便被满脸怒意的慕容汐羽一剑彻底抹杀()
。
“该死的!”
刘纲怒骂一声,此刻却也顾不得愤怒,袖袍一甩便是命令众阴游神,
“速去汾城地下镇压核心!这中枢之处只是杨务观自己的意境伪造的,真正的核心还在原处……”
云仙先也想参与其中,但倏然间他的脑海中一阵恍惚,阴神的声音仿佛越来越远,远到只他一人留在了一片寂静之处,唯有似有似无的轻吟伴其左右。
“你真悲哀啊,明明已深陷绝境,却还自作聪明地洋洋得意、无所事事。”
耳畔响起了杨务观的声音,但他还来不及思考,一种他曾感受到的异样再度袭来。
又是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更近了,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追来了!
云仙先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他痛苦地双手抱头,想要依靠手上的力道挤压脑壳来驱散这种痛楚。
无用,那种东西更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本能在竭尽全力地发出惨叫:
快逃!快逃!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云仙先顿时面色大变,他本能地伸手抓向刘纲的身影,眼中流露的是极恐怖与恳切的请求:
“救我……”
然而,他的求救只说出了两个字,随后就如同被掐断生息的鼹鼠般失去了后续,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漠然与紧随其后的审视。
“……”
“你刚刚说什么?”
刘纲眼神严肃地看向云仙先,尽管情势危急,他也并没有略过刚刚他发出的那个无比哀切的求救声。
“嗯?”
回应他的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反问,刘纲惊愕地见到,眼前的云仙先缓缓抬眸,瞳孔再度变回了那一黑一白的阴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