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嗡鸣,坐在她身侧的机关人及时出手,一拳与那巨手碰撞在一起。
“轰!”
碰撞产生的劲风让云仙先二人一阵头晕目眩,令人惊愕的是,这巨手竟没有任何退却,那恐怖的力量直接是硬生生吃下了这一拳,随后手掌一翻,转而抓住了机关人的手,猛地一扯。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铁撕裂之声,巨大的力量直接是将机关人的手给扯了下来!
同样的,由于这怪物的出现,马匹受惊发出嘶鸣声,整座车厢都在这突然袭击后摇摇欲坠,几乎就要摔下崎岖的山路!
这是听到风声直接来截杀了?
云仙先瞥见脸色蓦地苍白的墨望清,顿时被她这立竿见影的恐惧勾起了好奇。
但不等他细想,那个巨手已将机关人的手臂丢下马车,只听得车厢顶端一阵木块破碎之声,那个怪物的躯体从天而降,横在了云仙先与墨望清之()
间。
这是一个人,一个极其高大的人,粗略估算他已有云仙先两倍高,身上的肌肉更是爆炸,那些不知是麻布还是青筋的镇定物体覆盖在他***在外的体表上,脸上还带着一个似笑非笑的面具。
照这种情况,是不是墨望清很快就会被掳走,而自己则带着愤怒与悔恨跪在废墟中锤击地面了?
云仙先玩味地想,而不出所料,那怪物一登场便一记重拳将机关人打下马车,反手攥住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墨望清,掌中传出骨骼破碎的声音,随后,那面具下的眼神又看向了云仙先。
云仙先一怔,这怪物的眼神中充斥着正常人类不该有的暴戾,眼睛几乎全黑,但在那象征瞳孔的轮廓包围中,还拘束着一种极为低能的心智。
“……”
他微微挑眉,一言不发地抬起弩机试探,可箭矢刚刚冲出便被直接拍碎,果然没什么用。
武者是变道后武道衍生而出的产物,也就是说,在圣人时代可能确实会有人因其异于常人的体魄而立于凡人之巅,但想要近距离将能够击碎岩石的箭矢拍碎显然是不可能的。
眼前这个家伙很强,并且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云仙先如此想着,死神的勾拳直冲脑门袭来,而在陷入黑暗之前,他还听到了一阵短促的金属爆鸣声。
…………
城隍庙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只是没人从里面出来,大门上的铜钉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就像是略带嘲讽的邀约。
云仙先一步迈进城隍庙,一股诡谲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庙内的烛光昏暗而神秘,香台中升起的烟雾幽然飘洋,在幽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稍有动摇,这座庙宇的寂寥与荒芜便攀上了心头。
“唔!”
云仙先闷哼一声,死死揪住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先前他们的对话。
“你认真的?这明显就是陷阱吧?”
“自然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赢啊。”
从回忆中抽身,云仙先叹了口气,攥紧了藏在袖口中的棱器,实话实说,他心中是没底的。
沿着石阶向上,半空中的巨大肉球此刻就悬浮于他的头顶,哪怕不去看,那种令人作呕的恶心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心脏。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再想了,强忍着不适绕过了布满斑驳血肉的香炉进入前殿,这里空荡荡的,除了气氛阴冷了些没有一丝诡异,也没有刘纲所说的那个杨务观。
“……”
那种仿佛被人注视着的感觉迫使云仙先抬起了头,正好与那默然望来的神像四目相对。
“云仙先。”
殿内回荡起平淡的声音,那高高在上的神像的面容陡然扭曲,幻化作一缕青烟坠入地面,最终重新变幻出人形。
此一身官老爷打扮,乌纱红袍,慈眉善目,眉宇间与那神像有几分神似,与这诡异的城隍庙格格不入。
而看到眼前这个悠然登场的老人,云仙先眼神一沉:
“杨务观。”
杨务观的目光透过殿门望向渐暗的天空,轻笑一声:“刘纲没来吗,看来他还没有丧失判断力啊。”
“你似乎不意外?”
杨务观莞尔一笑:
“当然意外了,但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倘若这次来的人是他,汾州地府便连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也没了。”
云仙先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
“既然如此自信,那为何还要刻意露出一个破绽引他上钩,难道不是因为再这样下去意境同化便会被镇压,万般无奈下才进行的垂死挣扎吗?”
()
“呵呵,这一代的小伙子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但还远不到把我逼入绝境的地步。”
杨务观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一手啊,是人老了,这跟人说话的瘾啊也就越来越深了,就等着你来与我聊聊呢,不过倘若他出了手昏招,我也不介意就此扼杀你们的生机便是了。”
“口出狂言。”
杨务观相当认真地说:
“不对吧,此处城隍已与意境相交,完全由我所掌握,哪怕不动用禁制之力,赢的也只会是我,而他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呵呵。”
杨务观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声依旧是那般和蔼,却听得他心头一阵发毛:
“至少我很高兴进来的是你,其实我们之间没必要那么紧张,趁机会难得好好谈一谈吧。”
杨务观淡笑着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呼出一口气,很快便在云仙先背后幻化出了一把椅子。
云仙先侧过身子打量起这把椅子,面上似笑非笑:
“杨老都这般境地了还有闲情逸致?这该不会是那种我一坐上去就会把我手脚束缚住的怪椅吧?”
“我说了,一切皆在掌控中,我若是真想杀你易如反掌,何须动这些小心思?”
杨务观摇了摇头,身躯向后倒去,身后空间顿时生出滚滚焚香将其托起,化作一把降龙大椅供其坐下,
“我只是想与你聊聊,现在的你究竟是什么存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