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过去了近三日的时间,金杏盛会造成的余波仍在汾州中回荡,成为人们尤其是诗坛士人口中风靡一时的谈资。
只因就在这届的金杏盛会上,有一位文坛大家横空出世,他的身份也相当普通,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新星,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不久前才到杏花楼的倌人。
他牌号“仙仙”,但现在更多人会称呼他为云先生,就连有文圣之誉的郭舒郭大家都直言他的才能不在自己之下。
这一切都是由于他在诗会上带给了众人无与伦比的震撼,每当主题刚出,众人还在思索之际,他便已能出口成章、笔下生花、文采斐然,不出半步便能成诗!
而就是这样的惊世才华,好似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川,将诗会上的所有人都压在了他之下。
据一些在场达官权贵文人墨客所述,当这位云先生出口成章、滔滔不绝时,他们的心中甚至能感受到一个庞大的、凌驾于他们之上的阴影。
更有甚者直言,当他念出诗后,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即冥冥中生出一种感觉,想要战胜云先生,首先得过了“自我”这关。
对于杏花楼的魏妈妈来说,“仙仙”的这般大放异就如多年前的琴公子,此等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哪能被轻易浪费?
因此,经过这几天来的人传人以及杏花楼的铺张营销,“云先生”之名俨然已轰动整座汾城!
仅是辰时,杏花楼外已然热闹非凡,楼内大厅更是熙熙攘攘,而比起以往多为纨绔子弟富家大人组成的人群,如今人群中要多了许多青钱学士和些许眼神不太对劲的妇人。
而就在这一片闹哄哄中,杏花楼又走进了一位客人,她将自己的容貌隐藏在面纱之下,其他地方更是包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位异域来的贵人。
有小二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想要接待,对方却是沉默不语地摆了摆手,直奔大厅中央而去,这番怪异举动自然也是引得小二暗道一声怪人。
而大厅中央的高台上,正有一个妩媚女子花枝招展,只是此人并不是舞姬,而是杏花楼的老鸨,魏妈妈。
“诸位公子、小姐、夫人,以及其他汇聚在此的贵客们,奴家在此先感谢大伙的捧场。
“想必诸位都是慕名而来者,奴家也就斗胆开门见山了,不错,接下来将会举行一个小型的拍卖。
“至于这拍品,自然便是能与我们‘诗仙"云先生见一面的机会……”
话音未落,杏花楼请来热场子的和真心的人都是欢呼起来,热火朝天震天响。
而那个伪装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则是在人群中将头放得更低了些,阴影中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愤怒。
不过大厅中的人声鼎沸并没有传到顶层的天字房中,这里仍旧是一片宁静,仅有微风拂过绿叶与娟娟流水的声音。
云仙先盘坐于亭中的石台上,坐下还讲究地垫了一个丝绒蒲团,双眸似闭非闭,似乎是在静心感悟天地之理。
而在云仙先的心中洞天之中,他的魂魄则以同样的姿势盘坐于虚空,不同的是,他的身旁还悬浮着一个邪气森森的身影。
此人身形修长纤细,指尖是非人的尖锐,身上的黑袍隐约间蔓延着一片片血腥的纹路,腿脚处更是虚化、晶化,仿佛不像是身上的衣服,而是他身体的部分。
很显然,比起最初时,月孛的状态已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约莫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云仙先的魂魄还是什么也没发生,月孛不禁烦躁地转起圈来,漆黑的眼瞳中若有所思。
“……唔!”
月孛正在心中盘算着,突然迎面撞来一道修长的身影,他顿时一愣,赶紧止住()
了转圈的势头,险些与那人撞在一起。
“抱歉。”
“琴公子”白衣飘飘,姿态端庄优雅地向后撤了几步,随后欠身道歉道。
月孛沉默无言,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垂眸思索,捉摸不定的表情如帷幕般掩盖了其内心深处的思量。
而再抬眸时,已正对上了云仙先魂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看来你们的相处还是不那么融洽啊。”
“呵呵,我倒觉得挺融洽的。”
月孛笑了几声,彻底收起了思绪,转而扯开了话题,
“怎么样?那《缘经》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吗?”
云仙先摇了摇头。
月孛皱眉道:
“不应该啊,你已经占有了那些人的气运,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知道,你前天就说过能看到一些颜色很淡的不明物质了……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觉得这有任何帮助吗?”
月孛相当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继而思索起来,
“既然有了异象,那这功法应该对你有用才对……”
“依在下看,是否可能是因为所收取的气运转化成了另一种形式呢?”
这时,“琴公子”在一旁说道。
月孛瞥了他一眼,眉头一挑却不再说话,而云仙先轻笑一声:“也许吧。”
月孛手指轻掸,端详着指尖迸发出的些许魔意,继而调笑道:
“不过你这安生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毕竟你我可是宰了一个阴游神,虽然是有那云曦兜底,可能查不到我们身上,但若有心推衍不免会露出马脚……
“虽然本座并不清楚如今的地府局势如何,但折了个这种等级的可不是笔小账,一定是要找人结清的。”
“但你现在状态恢复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云仙先莞尔一笑,对此倒也不是很在意,只能说是漫不经心,
“况且云曦都说了不是‘宰",他们这种存在显化在阳间都是子态,只要地府中的母胎不死,他们顶多是损失了些修为而已。”
“……”
月孛摇头道:“那云曦说的也不能全信,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拉你当挡箭牌?”
“不会吧?她与我师父交好,应该不会这般坑害我,不然也不会选我而是选其他人去协助她开启杀阵了。”
“你还是太天真了。”
月孛又是摇了摇头,正色道,
“虽然本座也不清楚那人的底细,但以她那元府修为却能硬撼阴神的情况来看,想来是那种可以把元府修到极致的金手指。
“而像这种人往往都是那种受益于天却欲逆天而为之辈,绝不像表现得那么简单。”
云仙先看着倒没什么所谓:
“但至少我也受益了不是吗?多亏了那阴神受挫后不好走,进而会动用死境将所有人打上死亡的概念,让我得以满足了《缘经》的条件。”
月孛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