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宏文并没有提信的内容,也没有提孔彦钧,而是说起了书法,这也是他的某种试探。
“恩师隐居秦岭多年,素来不提其过往之事,在下也不好多问。”楚留香目光闪动,沉稳的说道,“但以其见识之广,风度气势,恐怕不在任何人之下。”
“秦岭?终南山?”孔宏文微微点头,心想这倒也合理,我朝不少名臣贵胄都隐居于此,教出这样的弟子来也不算稀奇。
“你又是如何与传道先生相识?为何他将私章交付给你?”
这是关键的问题,楚留香早有准备,将自己与孔彦钧相识的前后因由说了一遍,当讲到孔承业被害之时,他看到御史的脸色大变。
而听到孔彦钧也被人下毒,缠绵病榻,幸而被楚留香所救之时,孔宏文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给()
楚留香深施了一礼。
“若无传道先生的倾心传授教诲,便无我的今天,此礼便是表达本官的谢意。”
楚留香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这是人之常情,楚某无颜居功!孔老先生将私章交付于我,也是为了能够查明此事,为枉死的孔掌柜申冤。”
孔宏文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与承业虽然差了一辈,但年龄相差不大,同学之中,唯有我们的关系最好!替他报仇,我也是义不容辞。”
说到此处,他又扬了扬书信,问道:“你又为何替刘文正做起了说客,莫非不知道我与他颇有嫌隙吗?”
孔宏文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声音也变得凛冽:“刘文正竟敢挪用府学的款项,中饱私囊,实在是罪不可赦,本官必然要一查到底,奏请天子处分!”
“莫非你是个是非不明、罔顾天理国法之人!”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孔宏文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射入楚留香的心底。
“大人此言差矣。”楚留香不为所动,在孔宏文的官威之下,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
“大人身负皇命,监察金陵府大小官员,其目的何在?”
不待孔宏文说话,楚留香自问自答,紧接着说道,“在于让金陵这座东南第一重镇稳定繁荣!稳住了金陵府,相当于稳住了江南赋税重地,稳住了东南半壁江山!”
“刘文正虽然算不上清官,但其治政能力绝对属于上乘!若是将他扳倒,换一个人过来,恐怕江南从此多事,百姓的生活安定也会受影响,这难道是大人愿意看到的?”
“大人不愿意看到,朝廷更加不愿意看到!大人或许会因为此事一时得利,赢得清流的美誉,甚至上京担任要职。”
“但事后回想,天子也许会认为大人小题大做,以一己之名妨碍了江南的大局。”
“再说,刘文正能够稳坐金陵知府的宝座,身后也必然有不少显赫的支持者,若真是逼的他鱼死网破,与大人两败俱伤,更加是得不偿失!”
“从大人履任金陵的动作来看,实在不像是如此鲁莽之人!”
楚留香看了看面色沉静的孔宏文,接着说道,“大人所参之人,除了贪渎之外,更大的问题在于尸位素餐、治理不力,使得民怨沸腾。”
“因此,在下不揣冒昧,斗胆猜想大人追查府学与会费之事,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