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越说越来劲,唐慈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都别吵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办法!我去老宅看看,你们要是觉得吵嘴能解决问题,那就尽情的吵吧,我给你们腾地!”
唐慈摔门而去,乐淑婷赶忙追了上去。
唐慈走的飞快,乐淑婷本就从庄子上伤了身心,这会太阳晃眼,她更是走不快,撵不上。
唐慈很快就到了老宅,自然要先去看一下奶奶,不料却被拦在了门口。
“老太太今儿被暑气扑着了,刚喝了药,睡下。”茶婆婆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唐慈还没等说话,就听到后面气喘吁吁的声音,乐淑婷赶过来了。
她直接越过茶婆婆,砰砰砰地敲在了门上:“娘,我们来看你了。”
茶婆婆赶忙挡在门前,陪着笑:“老太太今日实在是真的不熨帖,刚吃了药,需要静养。”
老太太喝药就是为了躲开这()
一家子,茶婆婆虽然不敢直说,但是她心里明镜一样。
乐淑婷恨不得闯进门去,见茶婆婆一点也不通融,也不再敲门,惹人不快,而是退了一步,拉着茶婆婆的手,试图能让这个尽职尽责的人,网开一面。
茶婆婆油盐不进:“老太太午睡也不会挺长时间,要不然你们先回去,等老太太醒了,我去请你们?”
乐淑婷哪有时间跟她们耗,又试图冲开门,没想到怎么也达不成所想,为了一家三口的荣耀,只能智取。
风声,雨声,交织着,在黑暗中狂舞。
安谨言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攥着,一只手拿着剪刀慢慢往喉咙处移动,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
“三。”
她松开了攥紧的手,剪刀定在脖子正中间,原本温热的剪刀在风雨交加的秋夜里,已经变得冰凉。她感受到了剪刀的凉意,心里有一丝解脱的雀跃。
“二。”
心里的雀跃,让安谨言感受到了久违的感觉,活着的感觉。她贪婪的数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疯狂。
“一。”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声。剪刀向脖子刺去,要顺着湿热的血液抵达心脏的最深处,把那里六年的荆棘全部修剪干净,能不能在角落里找到一朵遗落的鲜花。
“小胖。”用力的手臂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久违的温暖,像秋日暖阳驱散这雨夜的寒凉。
她的眼泪决堤,缓缓的睁开眼睛。
唐钊背后是车门打开后的灯,暖黄色的,给唐钊镀上了金身。唐钊长高了很多,比六年前瘦了一些,胖嘟嘟的脸颊没有了,肤色也更加白净了,但是他的手掌,如同当年一样温暖。
他像普天而降的神佛,披着一身佛光,终于在苦海里抓住了她。
安谨言眼眶里的眼泪唐钊一会真实一会虚幻,雨水趁机跑进她的眼睛里,眼睛变得红红的,抬头看着他虚幻的脸,雨夜中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那天,你也在车里。”
安谨言心底的荆棘顺着眼泪攀爬出来,“那天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我了,为什么不见我?唐钊你为什么不见我。”
唐钊被风雨吹的有些狼狈,他嘴唇动了动,喉结颤抖,没有发出声音,他默默的上前,把安谨言揽入怀抱。
安谨言丢下手里的剪刀,拼命的推开他,一锤一锤的锤在唐钊的胸口:“你说话呀,你说话。”
她没有成功的推开他,他的怀抱依旧温暖,被包裹着的安全感,让安谨言有一丝贪恋。
怀抱还是那个怀抱,但到底人不一样了。
他究竟有什么理由,把自己的生活变得光鲜亮丽,却让她在泥泞里挣扎了六年。
除了这个怀抱,抱着她的时候,还是如获珍宝的小心翼翼。
唐钊的嘴巴埋在她的肩膀上,闷声说:“对不起。”
安谨言下巴猛烈的颤抖着,两行眼泪不断的涌出,她极力的压住心底的情绪,颤抖的满怀希冀的乞求:“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丢下我。”
安谨言用尽全力挣脱开怀抱,仰头望着他:“唐钊,这六年,你干什么去了?”
唐钊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联系我?”
她其实又很多疑问,比如当年心脏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家人去院空?为什么所有的同学朋友都说他死了?为什么没有来找她?为什么那么多信息不回复?
千言万语,在安谨言的眼眸里,汇成一滴滴眼泪,非要他一遍一遍的解答清楚。
她的眼泪就这样一直流一直流,比今晚的雨还要多,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终于她肝肠寸断喊出来:“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怎么舍得...丢下我六年。”
唐钊的眼眸闪动,是啊,怎么舍得。他疼爱八年的女孩,他怎么舍得。
唐钊双手去擦她的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完。
他不舍得让她哭,高中三年小心翼翼的哄着她高兴,大学四年变着法撒娇卖萌,实习一年努力让她过得舒适。操场边那颗烫伤他肩膀的眼泪,他永远不要再体会,被他精心呵护着变成一个小女孩后,没想到又因为他落入深渊,永坠苦海。
冷冷清清的过了六年,他哪里舍得。
舍不得,心都要被煎熬碎了。
但舍不得又怎么样呢,没有实力的不舍,在名利场就是悬在头上的尖刀,早就不是舍不舍得能决定得了的。
“不要哭。”唐钊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她的眼泪,“不要哭,小胖。”
安谨言双手捧住他的脸,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了,眼泪还是止不住:“给我个理由。”
被唐钊宠成小孩子的安谨言,出现过,那一刻,她像是等唐钊来哄的二十三岁的小胖。但小胖很快被安谨言藏在身后。
“你以为我的世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一步步的后退,慢慢的撤出唐钊的怀抱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