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不错”,赵一慧带着他两走到右侧壁画,继续分析道:“从这一副画开始,主要人物的外形有些变化。”
郝有富细看下:“嘿,下巴上多两根须。”
“是胡须吧!我猜那边的壁画应该是描述墓主人年轻时的生活,而这一侧则记录了墓主人中年以后的生活”赵一慧歪着头,对着面前的壁画凝神。
“这个人病了。”
郝有富瞬地看向刘开文:“你咋知道?”
刘开文用手指着画面:“你看这一副,墓主人躺着,旁边都是跪着的奴仆。你再看下一副图,墓主人的身形明显变窄了。”
郝有富挨着看了过去,停在一副图面前,转头对二人说:“还真是。那边的图里,这墓主人看起来是要胖很多,这边嘛,太窄了。”
赵一慧也继续看下去,眼神越来越亮,好像有所感悟。
“我大概明白这些壁画的信息了。”
郝有富看着赵一慧眼神变得炽热,迫不及待地说:“专家,快说说!”
赵一慧慢慢说道:“墓主人在大病之后,开始寄情于自然,访山拜水。某天,他来到了一处群山之中,见山中迷雾缭绕,路遇一老翁,便和老翁交谈。老翁可能和他说了些什么。之后,他便在其中一座山峰上,修起了亭落,还摆了供桌,向神灵献祭。”
壁画上的确用简单的笔画勾勒了几座大山,半山腰上是丛丛云朵,山顶用虚虚几笔表现出若隐若现的效果。山下有两个人物,其中一个是墓主人,另一个则是位老翁。老翁正指着其中一座山峰,好像在与墓主人交谈。
下一副则是描绘一座山的山顶之景,有一座小亭子,里面摆放了一个长案,上面有丰富的供品。墓主人跪在案旁,可能正在进行献祭的礼仪。
之后,还是在那个亭子里,不见了献祭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炉和静坐的墓主人。诡异的是,墓主人的形象又有了改变,从原本两根线条组成的身体变成了一根线条。
“嘶?这墓主人又病了?”郝有富不解地问。
刘开文摇摇头:“会不会是表现一种视觉角度?”
“自先秦开始,就一直有修仙之说。画里的这个炉子是丹炉吧?墓主人希望能够长生或是成仙,所以开始在这座山上祭神炼丹。如果之前是俗世之人,那么从此刻开始,他就已是方外之士,或者说……已不再是人……”赵一慧看着画面,眼神有些飘忽,好像想起了别的什么事。
“不是人!”郝有富瞅了眼刘开文,有些艰难的开口:“那是啥?死人?”
赵一慧被这话拉回神,稍稍一想:“《抱朴子·内篇》记载‘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这幅画想表达的也许就是墓主人追求的先死后蜕。你们看下一副图,会发现墓主人的变化。”
二人一看,墓主人果真又有变化。上一幅图里,身体还是实线,而在这幅图中,身体线条已变成了虚线。
“那……这是……成仙了?”郝有富磕磕巴巴地问出。
赵一慧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指指下一副壁画:“有没有成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死了。”
“唉?”郝有富顺着赵一慧的手一看:“哟,这不是我们刚才看的这个墓室的图吗?”
“墓主人到老年一直在研究修仙”, 刘开文想了想:“那这个墓室是用来做什么的?祭祀?”
赵一慧神情有些怪异,朱唇轻开,刚想说什么,那边响起薛芳和周学海惊喜的声音。
“李同志!”
“他醒了!”
刘开文皱了皱眉,转身向李自胜走去,临走前投向赵一慧深思的一瞥。
“感觉怎么样?”周学海拍拍李自胜的肩膀,关心地问。
“还好吧”,李自胜还有些虚弱,抿了抿唇,看见薛芳手里开盖的水壶,眼神一下清明很多,目光移到周学海:“我怎么了?”
胡自立抢着回他:“你发烧昏倒了,把大家吓坏了!”
这时,刘开文过来检查了李自胜的情况,拿过薛芳手里的水壶,让周学海替他简单地清理下伤口。
刘开文从李自胜的挎包里拿出一包饼干,掰下一小块,递给李自胜:“吃点吧,你需要吃东西。我们还要想办法出去。”
李自胜看着眼前的饼干,散发着小麦和糖精的甜香,却没去接,睁大眼看向刘开文。
刘开文把手里的饼干渣倒进嘴里,混着唾沫吞了进去,对他笑笑:“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去。”
李自胜呆呆的接过饼干,艰难地送进嘴里。
郝有富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看着赵一慧专注的神态,轻声问道:“既然你那么了解‘尸解仙’,应该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吧?”
赵一慧转过头,和他对视了几秒。
“你,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