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龙恩,你这个疯子,凭什么丢掉我娘的东西!……”
兰香双手紧紧攥住裙角,望着眼前一片瘴气弥漫下的浅水汪汪、水草丛生,上面还不停地“咕嘟咕嘟”泛起着一个个似是欲想吞噬掉落在其上面的所有一切生命,诡异又黑暗的泡泡的沼泽池举足无措地一边哭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
可无论她再伤心,眼前始终就只有这一片摄人魂魄的沼泽地,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关于那只对她而言无比珍贵的檀香木雕兰纹手镯的踪影。
最后,她“扑通”一声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黯然不解地喃喃自语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还我,你还我,还我娘,还我娘……”。
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一刻,她的心却似是被掏空了一般,内心世界彻底坍塌。
这时,衣上云疾跑着追了上来,悄悄地驻足在她的身后,抿起嘴角朝其似是微微在抖动双肩抽泣着的背影沉默了会儿,兀自缓缓踱步过去蹲身下来将她扶住,柔声关切道:“兰香,你怎么了?没事吧?这里很危险,你怎么坐在这里?”
兰香抬起头来梨花带雨地深看了衣上云一眼,继而转头又看向了眼前的沼泽地,蹙眉木讷地道:“衣姑娘,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那个人,他竟真的还活着,可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我娘那么善良的女人那么早便去世了,而他却还能好好的活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无奈拉不起固执的兰香起身来,衣上云索性自己也陪其坐了下来在身旁,轻叹了口气,望着兰香所望向的相同方向道:
“其实,我也说不好。可是,如果你真的非要把他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的话。曾经,我听人说过一句话,说“让坏人活着,是为了让他赎罪。””
话说至此,俩人顿时四目相对着,兰香重复了句:“赎罪?”
衣上云点点头,将一手搭在兰香的肩上,道:“所以,兰香,试着去原谅他吧。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想必这些年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呢?或许,事实并不是你所见所想的那样。或许,他同我们都一样,只是因为放不下心里的某些执念,才会迷失了自己,误入歧途。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你,才能劝醒他了。”
说到“执念”二字,衣上云不禁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眼下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在执念的漩涡里不肯自拔,服下那粒还魂丹来恢复所有的记忆呢?
于是,她忽然收回手停了下来,俩人一起肩并肩坐着默了会儿,忽地回过神来看到兰香正陷入在深思里,似是已为自己的话有了些许动容,便趁热打铁道:“唤醒一个人,让他不遗余力去造福苍生,与杀了他以泄一己之愤相比,孰轻孰重,究竟哪个更有意义?”
“衣姑娘,其实,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可是…可是...…”兰香心里始终都对龙恩有种隐隐的说不出的顾忌。
就在俩人尚无定论仍在犹豫之时,龙恩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俩人的身后,忽然亲昵地柔声唤了一声兰香的乳名,问道:“你是小香香,淑兰的女儿?”
“什么小香香?谁是淑兰?我不认识?”兰香一听到身后那人的声音响起,急急抹了两把眼泪,佯装着一脸无知地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去看龙恩的脸,漫不经心地道。
衣上云见此,轻轻扯了扯她的胳膊,她却依旧毫不收敛不羁脾性。
“你若不认识淑兰,为何会如此在意这只我亲手为淑兰所雕刻的檀香木雕兰纹镯子呢?”龙恩说着,从身后伸出一手来摊开在兰香的眼旁。
顿时,那只方才明明当着众人的面被龙恩亲手丢到这片诡异神秘的沼泽池里的檀香木雕兰纹镯子奇迹般地再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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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的余光一瞥见,猛地站起身来回头激动地一把夺过其手中的那只再次失而复得的镯子,将其视若珍宝般地以双手捧着,惊诧极了:“这只镯子怎么会在你这儿...你...你方才不是……”
“这是我与淑兰的定情信物,我就是丢了自己的命,又怎会将它丢掉!”龙恩立在兰香的身旁,看着她脸上顿时被化开了的沉沉愁容,盯着她的眉眼淡淡地笑着道。
见此,衣上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正欲转身踱步离去,岂料轩辕翰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条林荫小道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
眼看着他正欲抬脚朝着自己身边走过来,衣上云忙加紧了脚步,先朝其身边大步奔了过去,正欲开口说话,却被面前双手负后,身姿伟岸挺拔的轩辕翰柔声抢先问了句:“都处理好了?”
衣上云看着他炯炯有神发亮的眼睛,轻抿起嘴唇来朝其点了点头,又怕其再生出什么念头来,竟忽地主动附手到其胳膊上,推推搡搡地连拖带拽将轩辕翰带离了原地。一边走,一边朝其解释道:“秦王殿下,我们去另一边吧,不管什么事情,此刻都不要去打扰他们,让她们父女俩好好谈谈。这会儿,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讲!”
落日余晖,晚霞醉人,微风起皱,世界似是瞬间全都变得安静了下来,令人感觉温暖又惬意。
衣上云一路上紧紧拽着轩辕翰的胳膊,直到了小溪边,方才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忽地一下松开了附在其身上的纤纤玉手,满脸含羞地扭头到一边随手拽了身旁溪边的几根狗尾巴草,疾步上前沿着水流方向继续漫无目的的缓缓踱步而去。
轩辕翰见她突然如此这副娇羞的模样,顿时眼角上扬暗暗窃喜起来,继而亦默默地举步跟在了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