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骄一边声嘶力竭地忿忿怒吼着,一边抹着泪疾步奔下了凉亭的石阶,继而兀自朝着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奔去,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天骄,天骄……”陆天麟一脸惊慌失措,抬头看了看天色,亦大步流星地朝其背影追了上去。
火树银花终散去,唯有日月亘古今。
正月十六的凌晨五更天,天色还未见亮,沸腾了大半夜的街市却终于慢慢恢复安静了下来。
城西衣府门前,家主衣上坤入宫的马车,一如往常地准时开始缓缓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衣上坤身着一袭藏青色暗纹新衣,正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着,忽觉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似是已有所虑的样子,不禁口中喃喃暗自道“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啊!”
当马车驶到街前拐角的赵记茶馆门前的时候,忽然,迎面驶来一辆看起来似是有些熟悉的马车,其速度之快,到了拐角的视线盲点,竟也不知减速半分。若不是因为衣上坤的马车刚起步,驾车的老奴及时勒住了缰绳,怕是两辆马车就这样硬生生地撞在一起,不止是人仰马翻那样简单的。
衣上坤坐在马车里,似是顿时亦被惊吓地清醒了过来,张大了眼睛,心中不禁为此一震,继而忿忿地伸手一把掀开了车门帘,胸中怒火正欲发作,却闻前面驾车的老奴恭敬一声说道“少爷回来啦!”
闻此,衣上坤亦惊声道“是俊儿?”
尚未待其掀开车帘来,衣上俊便已一步跃下马车来踱着大步到了衣上坤的车前,朝其行礼急道“父亲,大事不好了!”
衣上坤一露出面来,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衣上俊一脸疲惫之色,还有除了他和驾车的小厮外,车子里再无其他,空空如也,心中不禁当即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怔愣了一下,便开口亦着急地问道“发生了何事?你…莫非你是连夜赶路回来的?燕儿呢?燕儿怎么没有同你一道回来?还有云儿?你大姐呢?”
岂料,衣上俊竟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见此,衣上坤顿觉心惊胆战,天昏地暗,两眼冒金星,颤颤巍巍地在驾车老奴的搀扶下下了车来,惊诧地注视着他,颤颤地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倒是快说啊!”
衣上俊满脸惶恐不安与焦灼担心,垂首对衣上坤道“父亲,大姐她…她于风驰电掣,大雨滂沱之夜…坠落悬崖,生死不明,失踪了!”
“你说什么?”衣上坤闻此,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年迈又瘦弱的老奴一个没扶住,差点儿使他实实地跌坐在地上。
“父亲,父亲……”衣上俊眼疾手快地忙伸手将其接住并及时揽起,这才使得其没有落实着地。
衣上坤只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任由被衣上俊架到了身旁的赵记茶馆门前,又抽出其摊位上收起来()
的一条长木凳,让其坐了下来竟也恍恍不自知。
只顾将一手抚在自己的额头,胳膊肘支撑在面前的案几上,感觉似是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许久后,方才垂首低声地喃喃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闻此,衣上俊将城南寻人一事便一字不漏地向其禀报了起来。
“老夫就知道,她就不该和那个秦王扯在一起,这下可好了,终于出大事了!”听完了衣上俊的话,又沉默了会儿,衣上坤似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忿忿道。
然衣上俊却支支吾吾地为其辩解道“父亲,这件事…好像也不能赖给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也是为了救大姐,才身受重伤且被累及坠落悬崖了的。”
衣上坤沉思片刻,放下手来,冷哼一声兀自说道“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冥冥之中任我们怎么躲也躲不过。恩人说的果然没错,她就不应该接近与那些皇族中人纠缠在一起,他们只会为云儿招来祸患……老天啊,她已经为此而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衣上俊闻此,甚为不解道“父亲,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大姐她…她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