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嫣红这句话,兰香忽然回神,连忙问道“那你母亲为何当时不跟你祖父言明真相呢?”
嫣红叹了口气“母亲自小性情软弱,一辈子做的唯一大胆的事情便是替自己争了一次婚姻,却还是...她原本只想着息事宁人,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她已经有了身孕。只要他肯低头认错,将事情都讲清楚,不再对家里有所隐瞒。不管他在筹谋什么,只要他金盆洗手、洗心革面、重新开始,她也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与他好好过日子,毕竟那是她自己选的夫婿,是好是坏,总是一切当然要自己承担,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给了他那么多时间和空间考虑,等他回头是岸的那一天,谁曾料想,等来的却是杀父灭门之灾呢。香儿姐,你说这世间,怎会有这样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恩将仇报之人呢……”
兰香听闻,看着嫣红的脸,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起身来走到她身前抱着她的肩膀斜倚在自己身上,伸出一只手来轻抚着嫣红的脑袋,眼睛望着眼前那欢快跳动着的烛火,一片深长。
无独有偶,这天下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嫣红的娘,她的娘,都是世间如此这般痴傻而又不幸的女子。
为了一个那样不值得托付之人,竟然都如同飞蛾扑火般一往无前奋不顾身,而最后的结局竟也都是自取灭亡……
半晌后,一转念,兰香又问“那你母亲现如今她人呢,还有你又是怎样沦落到这烟花之地的?”
嫣红犹豫了一会儿,只对其道“母亲,她一直为因自己的执念过错导致了家族灭门的惨事而郁郁寡欢着,前几个月...去世了。母亲临终的时候,也无别人可托付,便叫我尽力去寻寻那个当年救我们性命的大恩人。她得知家母已亡,一定会再次收留和帮助我的。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后,我便离开了那里,到处奔走打听,听到有人说那个当初收留并救了我们母女性命的妇人,她就在这附近谋生,这才来到这里寻着试试看。”
“那你可寻到了?”兰香急忙问。
然嫣红此时却忽然眼光闪烁不定起来,现出一脸难色,又似是有些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想说,似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来便吞吞吐吐道“我...我...”
兰香见了她这副模样,当即一把推开了她。又生气地道“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若真拿我当你姐,想要我帮你,那就将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与我听,越详细越好。如果你还如此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这般模样...算了,你不想说便不要说了,以后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懒得替你操这份闲心。”
兰香说完便佯装着背过身去对着她,露出一脸的不屑之色“你走吧,我也很忙,没有时间在此与你多废话。”
嫣红见兰香如此,便连忙起身来拉起她的手臂哀求着“香儿姐,你不要生气。我...我说...我都说。”
原本嫣红也是同样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如她娘临终时所言,只要找到这个所谓的大恩人,自己这辈子便也算是有了新的依靠,可谁想这一切却并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原来,这个所谓的大恩人,她的身份一直都不是那样的单纯简单。
她们母女与其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她竟将自己隐藏地那么深,似是从来她们都不曾认识过她一样。
而事到如今,这个唯一的依靠不仅仅早已失去了做她避风港湾的能力,而且还将她拖进了万娇阁这无尽的苦海之中……
嫣红随即缓缓踱步起来,在兰香房内的内室外室里到处走了一圈,目光将兰香整个屋子里的装饰和格局通通都扫了一遍,像是在参观,又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兰香不明其意,亦跟随着嫣红的脚步缓缓一边走一边()
目视着嫣红所落目过的所有地方,疑惑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久后,嫣红忽然驻足停留在在兰香房内的那幅蓝狐蝶图前端详了半晌后,有些神秘地开口问兰香“香儿姐,你可知道为何嫣红一来到这万娇阁里,便会住到比香儿姐这间房还要好的隔壁那间屋子么?如果嫣红没猜错的话,香儿姐房内墙上所挂的这幅蓝狐蝶图,乃是出自这万娇阁老鸨之手,她是依照嫣红房内的那幅真迹临摹出来的。嫣红说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