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
钱昭极其熟稔地侧身躲开他的“魔爪”,表情依旧淡定自若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她的那瓶药膏并不适合用在殿下身上,里面的金银花用量太少,伤口恢复的速度会慢很多。”
“哦?所以你想说的是,你只是去送药的?”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啧,我才不信。”
钱都尉一张面瘫脸怎么看怎么瞅不出半分异样的情绪,于十三不甘心地啧啧了两声,扭头转去另一边了。
驾轻就熟地拴好缰绳,钱昭一面熟练地驾着车,一面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方才自己在院门口听到的那一系列对话:
“原来实话实说就叫以下犯()
上啊,那恕我愚钝,请问这位女史大人,又是谁给您的胆子对着公主滥用私刑的呢?”
“不然您以为我这一趟是来做什么的,凑人数么?”
“但若是此后您再滥用私刑,还敢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的话,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
这哪里是个传闻中对谁都客套又冷淡的太医署第一神秘女官,分明就是个耐不住性子要替自个儿讨公道的伶牙俐齿小姑娘。
还有方才她一抬头便看见自己时,那个心虚却又要逞强佯装无事的眼神,和听到“不用谢”后一瞬间露出的窘迫神情……
比起深宫里朝堂上那些阿谀奉承阳奉阴违的世家子弟、皇亲国戚们,这样的真实与鲜活反而看上去要顺眼得多。
至少,并不会让自己排斥反感就是了。
“不是我说啊。”马上的于十三一声感慨唤回了他有些飘忽的思绪,“这太医署的女医官也算是不少了,但像余女官这样的,我倒还真是从没见过。”
钱昭:“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同样的说辞,你今年已经说了第一百六十三遍了。”
“我又不是说她长得好看。”于十三义正辞严地驳回他的精确吐槽,“当然也没有说她不好看的意思,我是说她给人的感觉,感觉明白吗?”
“不明白,”钱昭持续稳定输出,“前面是个陡坡,你还是安心看路吧。”
又一次被怼到哑口无言的于十三终于明智地彻底闭上了麦,一时便只剩下了马蹄的哒哒声与车轮滚滚的响动,钱昭转头瞥了眼马上一派神气的于十三,又重新转回了视线。
如他所说,余清苒虽然的确算不得让人一眼看过去便会感到惊艳的类型,但一双眼却是生得极其漂亮,眼瞳更是宛若两颗黑曜石般明澈,远远看过去绝对是整张脸最惹人注意的部位。
只是不同于这几次照面里的一派谨慎的平静,方才在与明女史对峙之时,那双眼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就连主人的脸颊也因着情绪的激动而终于泛起了血色,便衬得她的眼睛越发明亮,越发让人感到陌生了。
但……再怎么样,毕竟也只是个此前从未打过交道,就连名字也只在六道堂的卷宗中看到的陌生女官罢了,想来未来也不会有除了支药外的其他接触。
此行凶险,还是多加留意多做提防,不要生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摇摇头将方才的那些场景通通从自己脑子里甩了出去,钱昭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在了前方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