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雨露把名片整齐地摆在写字台上,打开进口烟盒,叼起了一支烟。
文芸从衣袋里取出打火机,将小小的火苗递到郎雨露的香烟前。郎雨露的眼睛愕然愣住了。
谢谢!
他吐出一团白色烟雾。在烟雾中,郎雨露的眼睛像观察似地窥视文芸。
穆午先生,烟雾淡薄时,郎雨露说道,在你那儿出过书吗?
没有,还没出过。文芸低声答道。
噢,那你是怎么从穆午先生那儿得到介绍信的呢?以前就熟悉?
不,不是,这是第一次拜访穆先生,求他向您介绍的。
是第一次?
郎雨露毫不掩饰地盯着文芸的脸。
先生,文芸说,我是第二次给您名片了,第一次是在您府上,只是没能拜见到您。
他嘴角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是吗?那对不起了。
不,您的作品那么畅销,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出版社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不过,我很希望能出版一本先生的大作,所以才硬着头皮去拜访穆先生的。
穆先生的书没出?
我当然也恳求了,但他说以后再给,就给了我这张名片。
穆午真滑头。郎雨露苦笑了一下,他用一张名片就把自己的事推到了我这里。
可是,郎雨露的脸上却好像并无不快。
比起穆午那种不大畅销的书,出版社当然更喜欢自己的那些富有魅力的作品。就像这个女人说的那样,去求穆午的书只不过是一种战术而已。
郎雨露端详着眼前这位不像在出版社工作的女人。文芸长长的脸蛋,整齐的发际,一双聪颖的大眼睛,纤细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唇,略显尖长的下颚,整个儿给人一种潇洒精干、轮廓鲜明的印象,而且西服的颜色和穿戴都不土气,是位很有风韵的女人。大概有二十六七岁吧。那张娇嫩的脸蛋儿看上去却是很有人生经验。
郎雨露正好写稿有些发腻了。他决定将傍晚就要来取的书稿往后推一推,先同名片上印着星斗出版社社长文芸的女人聊一会儿。
确实是冒昧来访,给您添麻烦了,不过,很希望能得到您的大作。
那双大眼睛周围现出带有几分媚态的微笑。
哎呀,许多人都来这么说,可是我写的东西在杂志登载之前,就定下出版了。
这我知道。我的出版社没有别的出版社大,在这一点上,实在竞争不过人家。所以,我斗胆请求您,请您给写一部新的长篇,行吗?
什么?郎雨露吃了一惊。
写一部新长篇,这话以前也有人给他说过。可是,那大都是些大出版社;而且,郎雨露同那些出版社都是老关系,连他们他都经常谢绝。现在,这个不出名的星斗出版社毫不自量地提了出来,郎雨露开始感到惊愕,接着感到轻蔑。这女人似乎对出版社方面的情况还不大了解。
你那里都出版些什么书?
文芸点点头,打开身旁的背包,将四五册书放到桌子上。那是以前给穆午看过的书。
噢,是这样。
郎雨露一本一本地拿在手上,他把装在书盒里的书抽出来,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
不错。这也不一定是恭维,装帧、装订都不错。这书要是附上大出版社的名也不会使人觉得奇怪。
共有三本书,其中两本,还有一本既像故事又像散文,作者都是些朴实()
的家,那位散文作家虽然知道名字,但作品却并不怎么畅销。
怎么样?这些书好销吧?
郎雨露手拿着书,对低着头的文芸说。
不,文芸微笑着说,不好意思给先生们说,这里面好卖的也只销到4000册左右。
那是赚不到钱的。
是啊!
文芸从坐着的椅子上往前挪了挪,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凝视着郎雨露的脸。那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光辉。
因此,请求郎先生给予关照。您不说我也很清楚,您是很忙的,您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