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门,里面说了请进,他才走进去。康社长正看着资料,按照他的做事习惯,编辑们进来有事说事,根据事的严重性,他再决定抬头与否。可半晌过去,都没一点声音,怎么一点也不懂事?又是新入职的实习生?康社长暗忖,抬起头居然是刘勇。
他自持身份不同,所以刘勇要等主编抬头之后才开口。
“康社长,你的选题有着落了。”刘勇没头没脑的发言,但社长get到了。
对人民文学这个国内含金量最高的文学杂志稍有了解的小伙伴应该清楚,茅盾担任主编时是巅峰时期。毕竟届时茅盾是国内文坛毫无争议的一把手,后面《人民文学》主编的地位下降。可再怎么,也是作协sj处的书记。因此抛开审稿的事,康主编还要完成作协的任务。
当下作协什么任务呢?很简单“知名作家成长中,对意向描写的改变”。
每个作家都有喜欢用的意向,卡夫卡喜欢用动物和动物的异化来描写;加缪更是经常用大海和阳光,而这世界不存在的余华,更是爱用“天”作为意向。
“老天爷,你下屌吧,操死我吧”来自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唤》,而这声呼唤是农民遭逢大旱的呼唤。余华小说中“天”“老天爷”是同一个意向。这一点在顾陆抽中的《活着》里,也比较明显。
研究作家和研究写作技巧,是作协的任务之一。别以为作协好像不干实事……好像真的是,咳咳,但偶尔研究整理,以及做这些报告对文学推动是有益的。
“你说说。”康主编手指捏拿笔记本的动作更用力了,纸张捏出褶皱,就像是眉宇间的不耐烦。
“这两篇小说《一寸法师》和《侏儒》,就非常典型。”刘勇递上去了平板电脑。上面左右并排着两篇稿件。
“谁的作品?”康主编对两部作品都不熟悉。
毕竟顾陆抽到的人间椅子系列基本都发表在《故事会》上,霓虹的影响力更大。你指望一直从事严肃文学的人了解,那要求太高了。
“顾陆老师的作品,前者大概是顾陆老师五年前创作的。”刘勇介绍,“后者是最近才创作的。昨天才投稿的。因为我们杂志今日不是开办了活动吗?所以我邮箱的内投稿件太多,今天才审到。”
副主编的言下之意是,昨天审到,昨天就发过来了。
康主编肯定认识顾陆,实话实说,哪怕几年没新作品,圈内人也不可能忘记他。
“四五年的距离——太短了。再加上是从少年到青年,变化是不够强烈的。”康主编说。报告是要两个意向差距特别大的,而刘勇介绍的作家成长时间不够长。
“侏儒这类变换人作为意向真的很不同。”刘勇感觉自己跑马屁怎么拍马蹄上去了?
“没想到小顾老师重新投稿我们杂志了。我记得上次是《聊斋新义》吧?非常的精彩。”康主编说,“《侏儒》这篇文章,和聊斋新义比较如何?”
“类型完全不同。”刘勇说,“我看到聊斋新义时,会因为语句的准确,和句子的优美像鼓掌。但《侏儒》是以内容取胜。”
有变化是正常的,就十几岁能写出小王子的人,怎么可能几年还没进化。
“那这篇稿子,我们人民文学肯定要给顶格的价格。”康主编说,
人民文学是基于稿费最高的杂志,且没有之一。17年就已是每千字500-800元,《侏儒》一万多字,顶格的话,税前有小一万。
刘勇也不傻,能脱颖而出成为副主编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康主编转移话题证明,真的拍马腿上了。
那么下一步是拿回平板吗?可康主编又没有完全的拒绝。
脑子一瞬间有八百个心眼,刘勇决定不提平板的事,找理由离开了社长办公室。
社长目送着刘勇的离开,办公室的门轻轻的掩上,康主编才收回目光。对方也是好心。
可好心不一定能办好事,康主编用手把笔记本的褶皱抚平,可无论如何,那淡淡的痕迹肯定是一直存在的。
康主编埋头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挑选,选了两位。一位是“shut up”的刀意向,一位是文学圈的大刘。都挺好,只不过没什么新意就是了。
有了大概,康主编才放松的看起了顾陆的文。毕竟他也是非常欣赏这位天才少年的。
作为边缘人的侏儒,可以说是影视剧最常用的角色。因为本身受歧视的特性,很能表达东西。《一寸法师》的内容在他预料之中,被歧视的疯狂,内容也是比较老套的。
唯一比较有新意的地方是,那惊悚的描写,有点让人发憷。
“和小王子截然不同的风格,这作者是真有意思。”康主编看起第二篇。
第二篇也不出他的所料,等等这个开头怎么有点不对?
[巴纳布恩马戏班里有一个矮子丑角,到他三十五岁这年,居然又开始长起个子来。学者们为此大伤脑筋,因为他们早有定论:人一过二十五岁,绝不会再长身体。所以,他们千方百计要压下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