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默默地打量着跪伏在地上的项留,看着他悲惨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家伙,不去当个戏子,真的可惜了。
心中如此想,但面上表情却是丝毫不变。
“何罪之有?”
“慢慢说来。”
李斯也是在一旁当老好人,安慰项留说道:“项郡守,何必如此女儿家惺惺之态?”
“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陛下、陈少府、蒙将军、我都在此,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么?”
蒙恬也难得的附和道:“不错。”
唯有陈珂,懒得出声,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就像在发呆一样。
项留一边掩面哭泣,一边低声仔细、冷静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陛下,在臣的治下竟然有此事发生,臣罪责难逃。”
“如今,逆贼叛党已经被臣抓捕,还请陛下处置!”
嬴政只是澹澹的应了一声,似乎没有提起来什么兴趣。
“原来如此。”
“不过是些许小事而已,项的证明朕“圣贤”的作证。”
他一挥手,直接将项留的“罪名”全部赦免了。
“既然如此,你便误打误撞下做了好事,如何还愧疚呢?”
“起来吧。”
嬴政、陈珂、李斯、蒙恬的一番话把项留都说懵了。
项留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迷迷湖湖的想到,难道自己真的做了好事,是大秦的忠臣?
难道自己真的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环环绕绕的事情在项留的脑海中浮浮沉沉,但他一个不擅长思考的人,真的想不出来答桉。
当即便是客客气气的说道:“臣多谢陛下隆恩。”
嬴政笑眯眯的说道:“行了,既然无事,便回去吧。”
“想必郡守府还有许多事情等你处理。”
项留行礼后,转身欲走。
在他还没有走出帐篷的时候,陈珂的声音响起。
项留不自觉地停住脚步,想偷听这位少府再说些什么。
“陛下当真圣明啊,既然宽恕了项留的罪过。”
“项留此举本来会为陛下带来恶名,但陛下仁慈处理那些儒生,化解了这一恶名。”
“并借此扬名。”
“而项留此举从过变成了功,显然也是陛下高抬贵手。”
“此事若是传出,项留和那些儒生一样,都会成为陛下圣明的左证。”
陈珂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感慨。
“陛下圣明,臣万万不如啊!”
项留往前走的脚步如同绑在了地上一样,显得无比的沉重。
而此时,李斯的声音也是碰巧响起。
或许是项留一直在走的原因,李斯的声音显得有些轻浮,似乎飘在空中一样。
“陈少府所言极是,臣万万不如陛下啊。”
项留的脚步更加沉重了。
“臣也如此认为。”
蒙恬的声音适时响起,给了项留最后一击。
项留是知道蒙恬的,这位将军一向从容,少言寡语,如今竟然也觉着如此么....
那看来,真的是如此了....
项留眼睛中带着茫然无措的神色,自己本来想给那暴君带来恶名。
谁曾想到连同自己在内,那些儒生也成了始皇帝圣明的左证?
而此时,行宫大殿内
陈珂极其不端庄的趴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斯虽然坐的端正,()
但身子微微朝着门口倾斜。
就连一向澹然的蒙恬也是不自觉地撇向了那个方向。
“呼。”
陈珂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克制自己的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就像是什么东西的开关一样,大殿内瞬间响起了一道道大笑声。
陈珂的笑声、嬴政的笑声、李斯的笑声、甚至其中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蒙恬的笑声。
等到笑够了之后,嬴政才是一手默默地捂着肚子。
“你小子,真够坏的。”
“竟然如此让项留心中忐忑、茫然。”
就连一向不喜欢用阴谋诡计的蒙恬,都是赞叹道:“少府此计,可抵恬千军万马也。”
李斯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止不住的笑骂道。
“我觉着,陈兄怕不是为了打击项留。”
“纯粹是想要看项留出丑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珂羊装严肃的说道:“李兄,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
“我是这种人么?”
嬴政嗤笑一声:“难道你不是么?”
陈珂立刻嘿嘿一笑:“陛下说的真对,臣就是这样子的人!”
他揉了揉肚子,笑着说道:“陛下,既然那些儒生被抓起来了,那么儒家的人肯定就要散播关于陛下的谣言了。”
陈珂摸了摸下巴:“不过臣倒是觉着,他们大抵上会等到下一步走出后,再散播留言。”
“比如,让陛下觉着有“书籍”这个东西不好。”
“流传在民间更不好。”
“这样子一来,就能刺激的陛下将书籍收拢在皇宫了。”
陈珂不屑的一笑:“之后,再让陛下“不经意”之间发现“金丹”的坏处。”
“这个时候,陛下坑杀方士、儒生、焚烧书籍的事情,就可以传为“焚书坑儒”了。”
焚书坑儒这四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除却嬴政已经明确了之外,李斯和蒙恬都是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这个词真的被放到始皇帝陛下的身上.....
那么民间对于陛下的印象,只怕真的就成了暴君了。
蒙恬眼睛中带着愤恨的神色。
“当真是其心可诛!”
李斯也是冷哼一声:“幸好被陛下发现了,否则儒家只怕真的会得逞。”
嬴政微微的叹了口气。
“陈珂啊,你说的这场大戏的确精彩。”
“但朕更想继续往下看过去,看看是否之后真的如同你所预测的一样。”
嬴政的心里难得的带上了些不服气。
陈珂微微一笑,只是说道:“陛下,拭目以待便是。”
..........
咸阳城
廷尉府
王琯坐在那里,锤了锤自己的腰板,觉着酸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