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开口,她做出了抉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她不想处罚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处罚,就这样过去,就当做是一个有惊无险的风波罢了。
但当女帝说完此话,蓬儒的声音响起了。
“不可。”
“异术之事,涉及太大,如若换做任何人,蓬某都会敬遵圣意。”
“然而,许守仁并非常人,他修炼儒术,若真修炼异术,早晚有一天会入魔。”
“而他的魔种,很有可能无惧儒术,一旦如此,将会惹来滔天之祸,到时血流成河,尸骸如山。”
“蓬某,为读书人,养浩然正气,许守仁为天下百姓伸冤,而蓬某则是为天下百姓除害。”
“守仁小友,若你真想自证清白,将体内民意散去,如若老夫当真冤枉了你,老夫临死之前,会以大魏文宫,传你圣道之言。”
“助你成就大儒,当做补偿()
,如何?”
蓬儒没有咄咄逼人,他只是给出了必须要严查的理由。
并且为了补偿许清宵,他愿意帮助许清宵早日抵达大儒,用毕生的浩然正气,传圣人之言。
对比之下,散去民意并不是一件亏本的生意。
毕竟蓬儒是一位天地大儒。
“多谢蓬儒好意。”
“但晚辈无需,晚辈入学半年,便已立言,这么早证大儒,有些不太妥当。”
“请蓬儒放心,晚辈未曾修炼异术,也不会祸害百姓。”
许清宵很平静回答。
蓬儒的鬼话,傻子才会信。
程立东死的难道还不够惨?
此时此刻,许清宵算是彻底明白这些大儒是什么人了。
因有明意,所以他们一旦确定自己的目标方向之后,依旧会不择手段,无非是他们会做的干净一点罢了。
这些人,并不是自己认知中的大儒。
没有那么高大上的理想与抱负,相反他们更是一种极为执着之人。
为了自己的明意或者立言,竭尽全力,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许清宵更不可能与他们参合在一起,自己的道,更加稳妥。
“有没有修炼异术,不是你说了算。”
“许清宵,你不敢散去民意,就是心虚,害怕。”
孙静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主动抨击,令人生厌。
这个行为,不仅仅让百官们有些不舒服,也不仅仅是让京都内的百姓有些不舒服。
甚至陈心和周民两位大儒都忍不住皱眉,包括一些读书人。
整件事情,许清宵有没有不配合过?
没有。
许清宵大大方方来到皇宫,又大大方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孙静安要请天地大儒来,许清宵也是大大方方。
现在查不出什么结果,又要说是什么民意阻挡了,还非要逼迫许清宵散去民意,这的确有些过分了。
“好了!”
此时,女帝再次开口,她声音落下,孙静安倒也闭嘴。
“此事,说到底还是朝堂之事。”
“许清宵也是大魏户部侍郎。”
“眼下人证不但证明不了什么,反而自己修练异术,死有余辜。”
“而一切物证,也无法证明什么。”
“让许清宵散去民意,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此事到这里了。”
“众爱卿意下如何?”
女帝不想要继续谈论此事。
可以到此为止了,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天地大儒都现身了,还要怎么样?一定要让许清宵散去民意吗?这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哪怕许清宵不受百官待见,她也不会同意,更何况文武百官都支持许清宵。
“臣,陈正儒,同意陛下之言!”
“臣,张靖,同意陛下之言!”
“臣,顾言,同意陛下之言!”
“臣,李彦龙,同意陛下之言!”
“臣,周严,同意陛下之言。”
“臣,王新志,同意陛下之言!”
六部尚书依次开口,他们站了出来,同意女帝所言。
不仅仅是他们,下一刻。
安国公走了出来。
“老臣,也同意。”
“臣,也同意。”
“臣,同意。”
卢国公,信国公,等等六位国公纷纷站出来表态。
信武侯,射阳侯()
,广平侯,曲周侯。
一位位侯爷也站出来了。
满朝的文武,几乎九成九都同意女帝所言。
这一幕,让京都百姓兴奋,这一幕也让许多支持许清宵的人都莫名有些热泪盈眶。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愿意站出来支持许清宵,冒着很大的风险,顶着巨大的压力。
而这就是朝堂的态度。
他们信任许清宵,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许清宵能为大魏赚钱也好,许清宵能帮百姓伸冤也好,不管如何,他们站出来了,就是支持。
而殿内。
许清宵也不由莫名感动。
自己牵扯异术之祸,正常来说品级越高,越是不能参与其中,一旦出事,对他们来说影响极大。
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就已经算是一种信任了。
“蓬儒!”
“此事,就这样吧。”
满朝文武几乎都答应了,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望着蓬儒,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也算是道出自己的想法。
然而,蓬儒依旧是摇了摇头。
即便是满朝文武都支持许清宵,可他还是不答应。
看着蓬儒摇头,孙静安立刻开口。
“陛下,这异术之事,怎可能如此草草了结。”
“臣认为,一定要彻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孙静安认真无比道,更是显得有些慷慨激昂,为国为民一般。
可此话一说。
大魏京都当中,无数声音响起了。
“我等不需要交代。”
“许大人无罪,何来交代?”
“此人当真不为人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许大人,都已经请来了天地大儒,为何还要彻查?”
“这个孙静安,根本就不配为儒,之前太平诗会也是如此,偏袒十国大才,打压我们大魏才子。”
“没错,而且外邦来使到咱们大魏,孙静安第一时间去迎接,我亲眼目睹,不知道的还以为孙静安是异族大儒。”
“可笑!可恨!许大人为国为民,被诬陷修炼异术,这也就算了,如今彻查之后,没有任何异样,就要逼着许大人散去民意,还能再欺负点人吗?”
“各位,我们不需要许大人给交代,我们相信许大人,走,跟我去皇宫外喊。”
朝堂内的一幕幕,都被京都百姓们看在眼里。
说实话,随着蓬儒出现,他们的确紧张与好奇,可等到蓬儒没有查出许清宵修炼异术之时,他们极其开心,已经认定了许清宵没有修炼异术。
可不曾想,孙静安等人不依不饶,还要让许清宵散去自己体内的民意,他们如何不怒?
这不就是再欺负许清宵吗?
他们不答应,也不想成为孙静安口中的天下人,他们不需要这个交代。
无数百姓来到了皇宫之外,他们大声喊道。
阵阵的民声,传入了皇宫之中。
传到了大殿之内。
听到这些声音后,孙静安不由皱眉。
但他无视,而是盯着许清宵道。
“散去民意,若真未修炼异术。”
“老夫主动散去浩然正气,自废大儒之位。”
或许是有些受激。
也或许是,孙静安已经彻底笃定,许清宵一定修炼了异术,他放下豪言,愿意以大儒之位,换取许清宵的民意。
“够了!”
这一刻,女帝终于怒了,她已经忍让了许久。
要天下人公证。
()
她允了投天镜。
要查许清宵。
她允了蓬儒到来。
可到了现在,还要咄咄逼人,还要得寸进尺,她已经没有耐性了。
这里是朝堂。
这里是大魏。
文宫再如何,当世也没有圣人。
自己是皇帝,是大魏的太阳,文宫的人,实实在在有些不敬。
“陛下!”
“异术之事,绝非想象之中简单,自古以来,异术之祸,动辄便是尸骨如山。”
“臣,为天地,为百姓,纵然陛下不理解臣,可臣不可不做。”
“许清宵,你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孙静安也不在乎了,有蓬儒在,他也不信女帝敢拿他怎么办。
真要罚他,大魏文宫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拿准了这点,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许清宵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孙静安。
散民意!
这根本就不现实,民意一散,自己修炼异术之事,一定会暴露出来。
这是找死。
此时。
朝堂僵持着。
许清宵明白一个道理,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若今日没有让他们心服口服,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完。
而就在此时。
蓬儒的声音也响起了。
“陛下。”
“其实老夫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许清宵是否修炼异术。”
“而且这个办法,天下人都信服。”
蓬儒出声,让僵持的局面,稍稍缓和了一下。
“有何办法?”
女帝问道。
“请许清宵小友,前往大魏文宫,文宫之中有圣器镇压,亦有朱圣意志。”
“倘若许清宵修炼异术,朱圣意志与文宫圣器,会自我觉醒,诛杀邪魔。”
“而如若许清宵没有修炼异术,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陛下,此事若不查清,文宫上上下下,皆不会善罢甘休。”
“许小友,如若你当真无愧,又不愿散去民意,敢去一趟文宫,自证清白吗?”
这一刻,蓬儒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许清宵不会散去民意,而且强行让许清宵散去民意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民意难聚,这就好比让一个大儒为了自证清白,散去浩然正气一样。
但他没有急着道出文宫之事,而是让孙静安逼迫一番许清宵,最后说出大魏文宫。
这样一来的话,属于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可这个台阶,在众人眼中看来,只是一个普通台阶。
但真正的儒者都知道,大魏文宫意味着什么。
哪里有圣人的意志,也有当世圣器,如果许清宵修炼了异术,哪怕是沾惹了一点点,都会被发现。
圣人!
至高无量,无法用常理去揣摩。
所以蓬儒是挖了一个天大的坑给许清宵。
若许清宵去了大魏文宫,还没有查出问题的话,就证明一件事情。
许清宵真的没有修炼异术。
比许清宵散去民意还要直接。
蓬儒的目光,与许清宵对视。
他的目光十分平静。
“为了一件这样的事情,惊扰圣人,恐怕有些不太好。”
陈正儒开口,别人不知道大魏文宫意味着什么,可他知道。
“陈大人,你该闭嘴了,从头到尾,你一直()
偏袒许清宵,如若许清宵问心无愧,有和惊扰不惊扰?”
孙静安望着陈正儒,他有些恼怒,陈正儒说到底还是大魏文宫的人,可却一直帮着许清宵。
若是蓬儒没来就算了,如今蓬儒都来了,你陈正儒居然还帮着外人,如何不让人生气。
“孙儒!本官也只是站在公理上说话,你说本官处处偏袒,但反过来本官要问问你,为何一直咄咄逼人?”
陈正儒脸色有些沉下,被公然训斥,换谁都有些心情不舒服。
“既然站在公理,那去一趟文宫又能如何?”
“正儒。”
孙静安还未开口,蓬儒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这是他的态度,最后一句正儒,让陈正儒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他听得明白,蓬儒已经有些不悦了,让自己慎言。
也就在此时。
一道声音出现在许清宵脑海之中。
是朝歌的声音。
“贤弟,答应他,去文宫,我与破邪兄有办法阻挡圣器与圣意。”
“而且还能帮沟通大魏文宫,产生共鸣。”
朝歌的声音响起,语气笃定道。
听到这话,许清宵犹如吃下定心丸一般。
“陛下!”
“诸位大人!”
“蓬儒。”
“清宵,愿去大魏文宫。”
许清宵的声音响起。
一时之间,引来众人惊讶。
而孙静安与严磊则心中不由大喜,至于蓬儒,却依旧表现平静,似乎他已经猜到许清宵会去。
但与孙静安和严磊不同的是,他内心不是喜悦,而是冷漠。
因为许清宵小看了大魏文宫,他上当了,愚蠢的上当了。
“许清宵,你若愿意去文宫自证清白,最为是好,如若你当真是清白的,我也一定会登门道歉。”
孙静安有些喜悦,这般说道。
可许清宵却冷漠地扫了一眼孙静安,而是看向蓬儒道。
“许某若是前往文宫,自证清白。”
“我要孙静安,严磊二人自废儒位。”
“可否?”
许清宵开口,他气势极强,丝毫不畏对方。
让自己去文宫自己就去文宫?
让自己自证清白就自证清白?
不付出点代价,许清宵宁死都不去。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然而,此话一说,孙静安皱着眉头,而严磊却不禁开口。
“若自证清白,只能证明怀宁亲王情报有错罢了,你却要我等两人儒位自废?许清宵,你是何居心?”
严磊怒道。
“呵,好一个情报有错。”
“请来一位天地大儒审查还不够吗?”
“你们如此信誓旦旦,认为许某修炼了异术,那许某也愿意配合,去文宫自证清白。”
“可不付出代价,就想要摆布许某,这可能吗?”
“两位!有一句话,许某还是要提醒。”
“现在,你们所在的地方,是大魏皇宫,不是大魏文宫。”
“真要认真起来,光是尔等方才之言,就已经是对陛下大不敬,莫说大儒,就算是天地大儒,也得受罚。”
许清宵开口,甚至将蓬儒也拉进来一起嘲讽了。
“你!”
“狂妄!”
两人指着许清宵,勃然大怒,只因许清宵讥讽蓬儒。
“嘭!”
这一刻,女帝的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