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支持他们,尤其是武将,更是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往往每次早朝,都会找他们一番麻烦,只要他们开口,武将第一时间就要开骂,儒官和东明会官员也不会有所帮忙,他们也不想直接得罪武将势力。
没有必要,除非涉及到自身。
百官上朝,所有人都知晓今日的早朝,会有大事发生。
“启朝。”
待百官抵达太和殿时,守在门口的太监顿时开口,尖锐的声音响起,百官稍稍加快了步伐。
换置鞋子,走进大殿之中。
太和殿空阔无比,十八根雕龙画凤的柱子立于周围。
百官站好属于自己的位置,望着龙椅上的大魏女帝,而后异口同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声音响起,这是基本流程。
“众爱卿平身。”
女帝之声响起,下一刻百官起身,再次高呼。
“谢陛下。”
但流程并未结束。
六部依次开口,()
提出目前的国家大事,待一番商谈结束后,基本流程这才算是结束。
不管有任何私事,或者是其他事情,前半个时辰都是在商讨国家大事。
百姓为先。
国家为先。
哪怕你听闻谁谁谁做了穷凶极恶之事,你都不能直接开口,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属于个人问题,或者是地方问题。
国家大事说完,你才能去说这些东西。
终于,就在这一刻,儒官当中有人出声。
“陛下,臣,有本奏。”
随着儒官传来声音,满朝文武皆然神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常态,静心聆听。
“宣。”
女帝的声音依旧平静。
“陛下,武昌一年,四月二。”
“长平郡南豫府,发生一件骇人听闻之事,狂生许清宵,因朋友受难,乞求严磊大儒法外开恩,但遭到回绝,而后于南豫府楼宴之上,怒斥严磊大儒,贬低圣人,此等行为,目无王法,不尊皇权,不敬圣意,如禽兽一般。”
“甚至于楼宴中,对读书***脚相交,更是煽动南豫府百姓,企图制造民变。”
“臣,恳求陛下,以大不敬之罪,将狂生许清宵发配边疆,再以文宫之力,削他才气,剥他功名,以儆效尤。”
开口之人,是一位七品明意儒官。
他一番话,说的犀利无比,光是三点就足以让许清宵死无葬身之地。
不尊皇权!不敬圣意!煽动民众!
换做任何一人,被戴上任何一顶帽子,只怕这辈子就到头了。
可谓是字字杀人。
而这种言辞,显然不是一个七品明意儒生能说出来的话,背地里自然是大魏文宫之人。
但让他出面,而不让大儒出面,原因很简单,让一名普通儒官抛砖引玉,看看皇帝的态度,若是皇帝态度是随他们怎么处置,那就按照这个来。
如果皇帝不认可,那这些大儒就可以出来说话了,不然开局就让大儒出场,容易一下子把局面搞太僵。
儒官的声音响起。
大殿当中。
大魏女帝扫了一眼对方,婉儿则将奏折呈上。
接过奏折,女帝几乎只是扫了一眼,便缓缓合上。
这件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就没必要假装不知了。
“此事,朕于昨日便已知晓。”
“众爱卿有何见解?”
大魏女帝开口。
十分平静。
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询问众臣有何意见。
随着此话一说。
当下文官当中,缓缓走出一人。
“臣,军机处,赵岩,有不同见解。”
身影出现,缓缓开口道。
女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而后者也立刻开口道。
“此事,臣于昨日也已知晓,不过臣也得到一些其他消息。”
“与王景王大人说的有些不符。”
“这许清宵并非是为朋友出面,而是为一些无辜百姓出面。”
“再者,怒斥大儒之事,据消息来报,是大儒严磊没有做到无私之境,有错在先,当然这许清宵也的确狂妄,的确有错,可臣认为,此事双方皆有过错。”
“至于煽动民意,更显得无稽之谈,无非是百姓不明,闹出一场误会罢了。”
军机处赵岩开口。
他主动站出来为许清宵辩解,倒不是袒护许清宵,也不是钟意许清宵。
原因很简单,他是武官,()
本身就与儒官如同水火。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了党派势力之后,管你是对是错,反正你提出来的东西,我一定要弹劾一下,不可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恶心也好,气你也好,反正不可能让你说了算。
只是此话一说,王景有些皱眉了。
“赵大人,此事证据确凿,儒生斥大儒,怎么在你口中,仅仅成了一件小事?”
他开口,有些不悦,不过也知道对方存在就是在找自己麻烦。
这也正常,文武如水火,他们也经常找武官麻烦,倒也是习惯。
“王大人,此事无论怎么说,都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陛下,臣觉得,许清宵乃为大才,倒不如小惩大诫,就如此算了。”
赵岩开口,为许清宵争个从轻发落。
然而王景看向女帝,继续开口道。
“陛下,臣认为,此言差矣,严儒是否有错,可以另说,即便他当真有错,有律法惩之,但许清宵狂妄无比,斥大儒,不敬长辈,此乃不孝。”
“蔑圣人,不敬圣意,此乃不仁!目中无法,则为无视皇权,不敬帝王,此乃不忠,而百姓并非不明,而是被人引诱,故为不义。”
“此等,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之人。”
“理应剥夺功名,削其才华,流放边境,以儆效尤,还望陛下明鉴。”
他继续开口,大有一副不搞死许清宵不罢休的感觉。
这不忠不仁不义不孝。
四大罪名,任何一个都能诛了许清宵,当真是狠啊。
然而,儒官越是想要弄死的人,武官则越是要力保,只要此人不涉嫌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们就会出言,反正提出不同的意见肯定是好事。
最终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上,若是听了自己的意见,那是好事,恶心到了儒官,如果不听自己的意见,那也没关系,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至于交恶?都水火不容了,还怕什么交恶啊?
“陛下,区区一件小事,便将如此大才流放边境,此为不公。”
“再者,许清宵乃新朝府试第一。”
“按照王大人之说,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否在影射什么呢?”
赵岩开口,这一句话顿时让王景脸色大变。
“赵岩,你莫要在这里含血喷人,微臣绝无此意,只觉许清宵不敬圣意,不尊皇权。”
王景顿时大怒,这赵岩一句话,几乎是要让他死啊。
影射什么?
影射陛下?说陛下昏庸?瞎了眼提拔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为府试第一?
这天大的帽子,他不接,也不敢接。
只是这一刻。
女帝只是缓缓开口道。
“的确,当朝府试第一,若真是这般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只怕天下都要耻笑朕吧?”
女帝开口,语气平静无比。
可这一句话,却吓得满朝文武齐齐开口。
“陛下息怒。”
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皇帝怎可能有错?
即便是有错,只要不是大错,做臣子基本上都不能去说,当然不怕死的言官可以。
毕竟承认皇帝有错很难。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王景有些被吓到了。
他哪里知道赵岩居然如此犀利,直接将自己逼进死路。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就在这一刻。
一道声音响起,比较洪()
亮。
“陛下,王景之言,绝无此意,臣认为,您选许清宵为府试第一,是因为绝世文章。”
“但绝世文章,与品性无关,许清宵能作出绝世文章,却不代表他有品性。”
“赵大人也读过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对吧?”
声音响起。
是一位大儒。
孙静安。
太文阁大学士,地位极高,也是最有希望在十年内晋升天地大儒之人。
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都拥有极高的威望。
他一开口,赵岩顿时不敢乱说什么了。
“孙大儒所言极是。”
赵岩回应了一声,而后不再说什么。
倒不是真不敢,主要是连孙静安都开口了,他自然不敢说什么。
这是大儒。
其地位比严磊都高一些,对付王景他没有任何问题,但大儒出来了,他必须要退避。
说不过,也怼不过。
这一刻,大殿再一次安静下来。
女帝之声继续响起。
“其他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
她再次问道,由始至终都没有参与斗争,只是简单的询问。
但这就是帝王之术。
“老臣有些意见。”
也就在此时,一位老者开口。
站在武将行列第三位,是安国公。
国公之位,权倾朝野,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与大儒相比,不分仲伯。
“陛下,老臣认为,这许清宵怒斥大儒,确有不尊,但文人儒道,尤其是立意之事,本身便有争议,不尊上,是错,可倚老卖老,也是错,许清宵狂是狂妄一些,可算不上不孝。”
“他为百姓伸冤,为无辜者伸冤,此事与严法有关,但有过错,但理应谆谆教诲,而非严法处置,也算不上不忠。”
“百姓民怨,当为各地官员之责,老陈想问问孙儒,为何百姓宁可相信许清宵,也不相信堂堂之大儒?莫要说什么许清宵蛊惑人心,一个区区儒生,拿什么蛊惑人心?难道大儒说话还没一个儒生说话有用?此为不义吗?”
“至于圣意之说,朱圣有言,望后世出才,难道说出不同的立意,就是不仁吗?”
“天地一切,周而复始,朱圣也并非天下第一圣人,即便是圣人在世,也希望见到更加有才华之人出世。”
“孙儒之言,王景之言,是否过于偏激?”
大殿内,安国公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将孙儒的进攻,化解的干干净净,为许清宵洗的干干净净。
儒官皆然皱眉,一个赵岩出来搅局就算了,没想到安国公也出来搅局,这帮武官当真是手段卑鄙。
只是心里不爽,朝堂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老老实实等孙儒开口了。
片刻后,孙静安之声再次响起。
“安国公之言,老夫能够理解。”
“但无论如何,顶撞大儒,不敬圣意,不尊皇权,还是无法改变。”
孙静安再次开口,依旧是抓住这三点,坚持抨击许清宵。
然而安国公却摇了摇头。
“不敬圣意有些言重。”
“他许清宵也是读书人,若真不尊圣意,怎可能成为读书人?又如何写出绝世文章?”
“若是孙大人不喜,大可让陛下拟一道圣旨,待他来京城之后,去大魏文宫,为圣人烧香,也算是以正自身。”
“至于顶撞大儒,再让他亲自去致歉,也算皆大欢喜,既留有大才,又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
“陛下,您意下如何?”
安国公笑道。
他屡屡出言帮助许清宵,原因是三点。
其一,许清宵是大才,天机台透过消息,许清宵命掌兵伐,或许以后能入武官,算是种下善果。
其二,皇帝看样子也不希望闹得太大,当然这只是自己猜想。
其三,恶心恶心这帮儒官也是好事,这几年北伐之事,被儒官气了多少次,还历历在目。
所以他一直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这朝堂争斗,就是把一件事拿出来,各自拿出自己的想法,不想要解决,那就一直扯,扯到非要解决的地步再来解决。
想要解决很简单,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事就办好了。
安国公也不是完全为许清宵开脱罪名。
方才所说,让许清宵去找严磊致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算是没有损儒家面子。
算是自己退了一步。
至于答不答应,就看孙静安的意思了。
大魏女帝没有说话,只是将其目光落在了孙静安身上。
若是他没什么异议,就按这个来。
若是他有异议,就听听看。
孙静安缓缓摇了摇头。
随后看向女帝道。
“陛下,安国公惜才,臣,明白,也敬重,只是道歉若有用的话,还需要律法作甚?”
“严儒已经被气至卧病,再让许清宵前去,岂不是加重病情?”
“臣认为,此人必要严法,发配边疆或许有些严酷,念在他大才,剥夺功名,牢狱十年。”
“陛下觉得如何?”
孙静安开口,他思考一番,也算是退步。
至于安国公解决办法,想草草了事,自然不行。
许清宵必须要受到惩罚,而且是极为严重的惩罚。
只是此话一说。
安国公再次出声。
“一场误会,闹得如此之大。”
“孙大儒,您觉得有必要吗?”
“大魏北伐之后,人才缺失,只要不是犯了大错,理应该得过且过。”
安国公如此说道。
可孙静安却缓缓道。
“安国公,一生征战,老夫佩服,可文人之事,安国公还是不要插手,不尊圣人,对我等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并非是国公口中的小事。”
孙静安不想与安国公继续扯皮了。
他话说的很绝,甚至带着一些其他意思。
声音响起。
安国公也不由冷笑。
“朝堂之上,就是朝堂的事,还分什么文人不文人?”
“陛下,老臣认为,严法过于残酷,实在不利于大魏发展,老臣建议,小惩大诫,以教诲为主,惩戒为辅。”
安国公开口。
既然不好好说话,那就继续杠。
反正输赢我都没坏处。
“陛下,此事涉及天下文人,若不严惩,难以安天下文人之心。”
“还望陛下明鉴!”
“严惩许清宵。”
孙静安直接开口,紧接着跪在地上,朝着女帝一拜,态度坚决。
下一刻,几乎一半的儒官出列,跪在地上大声道。
“还望陛下明鉴。”
他们齐齐开口,恳求皇帝下令。
至于没有出列的一半,倒不是说支持许清宵,而是朝堂上的规矩,任何事情,都不能倾巢而出,万一真惹上麻烦,至少还有部分人能够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