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和司狱、狱吏说一声,这些人虽罪大恶极,但为了帝国的体面,还是给他们吃好的、穿暖的。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还有,多带点纸钞过去。正所谓小鬼难缠。该打点的地方就不要心疼钱。”
“明白了。”
菠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转瞬便大步走出去。
我静静地听着菠萝的脚步声,直至消失,才把身体完全放松,蜷在椅子里,转头望向窗外。
外面正下着雪。
今年的杭州,有点冷。
审判李安年、江辰的时刻终于是来了。
我拖着若无若有的影子,走了进去,坐在高堂正中的位置。
菠萝则侧身站在我后面。
绰斯戬坐在右边,见我脸上蒙着一层绢布,有点诧异,问道:“王爷身子还没好吗?”
我假装咳了几声,把绢布咳得有点鼓了起来。
“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绰斯戬点点头,喊道:“把贼首们押上来!”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终于和李安年、江辰重逢了。
他们两人被人推着走。江辰头发乱蓬蓬,目光空洞。而李安年一脸讥笑,走路时故意把脚链弄得很响。
后面带着枷锁的还有五个人。可这五人,我一个不认得,应该是后来才加入大圣军的。
“跪下,跪下!”
他们开始挣扎,试图保持直立的姿势,但在差役们强有力的推压下,还是跪了下来。
何执礼尚书坐在我左边,开始宣读对罪犯的判决。
这种谋逆造反的特大案,无须口供,无须证人、证物,更不会让犯人申辩。
我们今天主要也是走个流程,确定罪犯以哪种方式去死。
在何执礼格式化的声音中,我的眼神开始漂移不定,把大堂内所有角落都看了一遍,唯独不敢对上李安年、江辰的视线。
时间在那一刻过得很慢。
总算,何执礼把长长的判决念完了。
绰斯戬威严地喊了一声,“把犯人的头抬起来,看着王爷”。
下面差役把李安年、江辰的头硬抬起来。无奈之下,我也只好直面他们。
那一瞬间,我感觉脑里一片空白,仿佛自己不是坐在高堂之上,而是在云端里。
“本相问你们,尔等可知罪?”
江辰“哼”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而李安年却突然死死地盯着我,原先苍白的脸一下子泛红了。
啊,兄弟,你终于认出了我!
刹那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咳,咳”,我赶紧咳嗽,趁机低下头,迅速拭去眼泪。
“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沙哑地说道:“没事,喉咙发炎。咳咳,有些难受。”
此时,风一吹,我脸上的绢布随着咳嗽声,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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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吃惊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像是看见了鬼,狂笑起来。
“肃静,肃静!”
差役们开始打江辰。然而,江辰却停不下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停!”
我挥手示意,让打人的差役们停下来。
“本王问你们,可否认罪?”
我终于把情绪强压下来,艰难地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李安年、江辰对视了一眼,齐齐狂笑起来,笑得两人的耳根都红了。
我顿时不好了,不安、羞愧、痛苦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幸好,何执礼尚书皱了皱眉,开口说一句,“把他们押下去吧”。
我又开始不敢看他们了。
当听到脚链声快消失时,我抬头望了他们最后一眼。而他们也回头望了我一眼。
此时,他们已经收起了笑容,表情十分诡异。
我心中隐隐发疼。
我知道,这一相望,便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