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以上这些就是阮籍发癫的上限了吗?没有!嵇康曾经说过,阮籍发癫永没有上限。
那一天,又是滂沱大雨,而且还伴随着耀眼的雷电。不巧的是,阮籍喝酒了。
他喝得满脸通红,正在抨击当今的司马家族,嘴里骂骂咧咧的。可能是骂得不是很过瘾,阮籍突然跑出去,指着天空,仰头大骂。
此时,雷电一道接着一道,形成连绵不绝的电网,闪耀着强光,照亮了整片天空。隆隆的雷声大响,就像是几十万人一起放屁一样,震人心魄。
我们大声呼喊,让阮籍回来。可阮籍根本听不进去,还找了一棵树,往上爬。我们呆若木鸡,顿时安静下来了。
看着树上的阮籍,我心里冒汗了。我倒不是怕他摔下来,而是担心天上的雷一波带走他。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早知道不怕就好了。
就当阮籍爬到树顶时,一道闪电很有默契地劈下来。那一瞬间,我们就看见阮籍全身发光。接着,一个身上带火的男人,从树上笔直坠落。
我们大喊一声,急忙冲出去,把阮籍抬了回来,轻轻地放在大竹棚里。
被雷劈的阮籍并没有死,还有呼吸,只是全身冒烟,胡子和头发都烧焦了。黑乎乎的一条,很像是烤焦的全羊。
而且,幸好地下是软绵绵的泥。要不,阮籍不被电死,也摔成了脑震荡了。我摸了摸阮籍,他全身发烫()
,就像是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
“抢救!上嘴!”我向路小鸡说道。他很有经验。接下来,我们就看见,路小鸡用力地吮吸着阮籍,连痰都吸出来了。
“啊!”阮仙发出一声尖叫,捂住自己的眼睛。那场面确实有点恶心。
过了一会,阮籍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圈又一圈的黑灰。谢天谢地,他总算醒了。
这次雷劈事件后,阮籍原先那头乌黑的直发,就变成卷发。我们也有了警惕性。一到雷雨大作之时,又恰逢阮籍喝醉了,我们就死死把他按在地上。
“阮兄,不要再去挑战老天爷的权威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被玩死的。”我当时是这么劝他的。路小鸡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脸上,让阮籍动弹不得。
相对嵇康和阮籍而言,王戎算是有脑子的人,没那么疯狂。他只是有点变态而已,仅仅是一点点。
王戎喜欢拔腋毛。他妈的,王戎不但拔自己的,还拔别人的。我和路小鸡毕竟是涉世未深,对社会的复杂性缺乏一定的认知。
我们上云台山后没多久,王戎就提议,由他出资,好好款待我和路小鸡两个新伙伴。那天晚上,酒菜果然够硬,上好的十五年竹叶酒,地道的烤全羊。
我和路小鸡是豁出去了,死命地往肚子里塞酒菜。顺序是先塞肉,后灌酒。学过物理知识的都知道,在有限的容器里,先放固体再倒液体,才是最科学的方法。
开吃之前,我就叮嘱过路小鸡多次,在宴席上一定要少说多吃,实在吞不下,就起身晃一晃腰。你若和这帮门阀士族客气,就是对我们的侮辱。
当我举起酒杯,确认竹叶酒只能停留在喉咙附近,已经无法下沉了,我才停箸。
当然,毫无疑问,我和路小鸡都是喝得酩酊大醉。这竹叶酒的后劲实在太大了。迷糊中,我彷佛看见王戎就在我身旁,扒开我的双手,轻轻地解开我的上衣。
“水,王兄,我口渴。”
“没事,很快就好了。”王戎明显答非所问。我就感觉到腋下阵阵发疼。
“王兄,我好像掉毛了,有点疼。”
“快了,快了。”我当时全身发软,神智不清,只好任他摆布,在阵痛中酣睡过去。当我和路小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腋下的毛全被扒光了,一根不剩。
“师兄,我们昨晚是遇到劫匪了吗?”路小鸡看着有点红肿的腋下,疑惑地问道。
“你胡说,世上有哪个劫匪是劫毛的?”我没好气地训他。
“那我们的腋毛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呢,不可能是自己掉的吧。”路小鸡说得也有道理。可我当时头疼欲裂,根本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也懒得去想。
“没了就没了,腋毛没了你会死吗?再说了,现在这样岂不是挺凉爽的吗。”我对路小鸡说道。我一向善于接受现实。
路小鸡的表情古怪了起来,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师兄,你说会不会是这云台山有脏东西?闹鬼了?”
我当时真的想给路小鸡一个大嘴巴,整天神经兮兮的,没边际地乱想。
“鬼你个头,鬼鬼鬼的,鬼能有人可怕吗?别胡思乱想了,我有空再琢磨琢磨这件事。”我只想睡个回笼觉,便随口一说。
事后,我并没有问其他人,关于腋下掉光毛这事。毕竟,这不是体面的事。就连路小鸡都把这事忘了的时候,我终于解开了腋下之谜。
那天下午,我没事在王戎屋外溜达,就从窗外看见他低头嗅着一束毛,一束短红毛。要是别种颜色的毛,我也就罢了。但是这种短红毛我认得。
因为,这种短红毛,只有路小鸡的腋下才能长出来。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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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怒气冲冲打开门,走进去。面对我的质问,王戎坦白了,承认我和路小鸡腋下的毛是他拔的。
“是,是我不对。但是老侠,念在我教你们长颈琵琶的份上,你们原谅我这一回吧。再说了,我也不是针对你们,嵇康、阮籍和我自己的腋毛,我全都拔了。”
说完,王戎还高举双手,露出自己的腋下,表示此言不虚。在王戎断断续续的追悔声中,我才明白,他有恋毛癖,是只迷恋腋毛的那种恋毛癖。拔下来是为了时常闻一闻。
王戎恳请我原谅他,并帮他瞒着路小鸡。我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了。反正,毛都被拔下来,又长不回去了。
其实,拔腋毛这事对我来说,侮辱性并不强,真正让我对王戎有点受不了的是他另一个爱好——扣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