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苦笑了一声,
“也想救他父王。”
“……”
“他知这夺灵的修行之法,注定要被侵蚀地万劫不复,那年离去时,便悄悄窃走了琅琊山关乎神魂一道的典籍。
又在多年间搜罗各地神魂之宝,想以此作为研究,寻到助我们解脱的法子。
这么多年来,我们也见过许多面,只是……我现在这样子,终究是等不到他寻到方法的一天了。”
“你知我必杀你?”
“意识遭受侵蚀,本就是无力回天。哪怕我能保全这一缕意识,也早在数年前压制不住那混乱的侵蚀,变得疯癫。
所以,我一直在等师父来杀我的那一天。”
他这么说着,却未曾与江河对视。
江河随他的目光看去,也终究明白,他为何要多此一举,保留这仅剩的意识,等待自己的唤醒。
他知自己必死无疑。
却仍想在离去之前,再看一看这些他熟悉的,被他保护至今的‘珍重之人"。
时过境迁,李为人与他的发妻早已化作黄土。
他真正在乎的,他前行至此的理由,也不过是眼前的几人而已。
他想与他们告别。
李剑剑与向天始终在看他,见他神智清醒,便想要上前一步,可李平安见了,却收回了目光:
“师父,我这清醒的模样维持不了多久,若是待我疯癫时动手,少不了您一阵麻烦。
我看您已有半步天境,拿了我这灵丹,许是能迎接天劫,就别在我身上多浪费灵气了……
动手吧。”
“不再与他们说说话么?”
“不用了。如今师兄成了平安城城主,剑剑也有十足的长进,敖莹不再,我却知他还在前行,这就够了……再多说,我怕是舍不得走了。”..
江河笑道:
“我收回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其实说怕也是怕的,但想到我本来就死过一次,这次再死,又会回去也说不定呢?”
“是么。”
已知死期,李平安说地倒也坦然:
“再说了,在我们那里,活够八十岁已经够本,再往上都是长寿了。
我再怎么说也是活了两百年,这可是我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人生嘛,又不在于活得长短,足够精彩才最重要吧?”
江河宽慰似的一笑,手中金光一闪,已塑成一柄灿金长剑:
“有些道理。”
“就是到了最后,我还有些好奇的事情……不知师父可否为我解答?”
江河自无不可:“说就是了。”
“明明师()
徒一场,师父也待我不错,但我好像从未了解过师父似的,师父能不能趁着最后这段时间,给我讲讲你的事情?”
“那说起来未免有些长了。看你双眼猩红,再过不久,意识便要彻底混沌。”
“您长话短说?”
江河深深看了眼前的毛猴一眼,只觉这妖怪似的皮囊下,与他并无二致。
也许是因为,他们本就来自同一个地方。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笑着轻声道:
“一百杯。”
李平安双眼一怔,痴呆了许久。
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在琅琊山时,他向那宗主所喊出的‘密语"。
便转而笑了:
“那您应该早些告诉我的嘛……”
他未再言语,只是神情变得愈发狰狞。
江河见状,长叹一声,终是手起刀落。
百年师徒,亦画上了结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