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开垦,剑山之路并不难走。
随李剑剑迈上步步阶梯,终于在剑山之巅,踏上了一片辽阔石台。
无需江河仔细观览,石台之上唯有一个被锁链禁锢的身影,盘腿坐在中心,便已然能证明他的身份。
烈日曝晒之下,他浑身鲜血淋漓,显得有些狼狈,像是试图挣脱过这份束缚,无果而造成的伤势,想来自囚的十年间,他有无数个挣扎的岁月。
他本是累了,默不作声,可显然听见了一行人上山的动静,几人才刚刚踏上石台,他便瞪着猩红的双眼,向一众人嘶吼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剑剑,我是你的兄长,你不能这么对我!”
“师兄,师兄!那年你我分别以后,我一直在想念你……你放我出去,我们好好叙旧一番!”
“师、师父!?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还没有到时间,还没有到时间……”
“师娘,救我、救我!”
他摆明了一副不想死的样子,坐起身来就要冲向几人,可又被那石台上钉地牢固锁链死死扽住,难以前进。..
江河看着眼前挣扎的李平安,也瞧不出他如今的求生,是真正后悔了,还是受那意识的侵蚀作祟。
向天叹了口气:
“数年前,师弟便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我于心不忍,将之镣铐解开,想放他自由,结果……他欲要吞噬我等灵丹,险些让剑剑丧了命。”
他转眼看了李剑剑一眼,
“自那以后我才明白,师弟的意识早已千疮百孔,我们早已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分不清他到底是想寻死,还是求生。
也便只能遂师弟当年之愿,等待师父来作决断。”
江河看着那仿若疯魔的毛猴,不作言语,只是缓步上前,靠近那被束缚的猴子。
可他每近一步,李平安就惧怕似的向后挪动一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师父,我还没疯,我还没疯!你别杀我,你不能杀我!”
江河伸出三指,点上了李平安的额头。
猴子双眼一白,霎时昏厥了过去。
李剑剑与向天二人心系李平安,如今见猴子瘫倒,还觉江河已不留情面的出手斩杀,纷纷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可紧接着,那昏厥过去的毛猴竟又有了些动静。
“师父?”
江河再看李平安,对方不再如方才一般疯癫,反而是茫然地左顾右盼,便像是沉睡许久,如今才悠悠转醒似的。
“果然,方才所展现出来的你,都不是真正的你。
若你真的被他们同化,应当是自相矛盾的,既求生、又寻死。
可他们一股脑的说不愿死,而见不到些许的矛盾之处,便足以说明……”
江河轻声道,
“真正的你,为保清醒,藏身在一众缝合的意识之下,方可独善其身。..
做的不错。”
李平安眨了眨眼,他双眼仍然泛红,只是相比方才的疯癫,多了几分清明。旋即笑道:
“我就知道,师父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你那《养魂功》是我传授给你的,看来你亦修行到了第三重,这才有了保全仅剩理智的可能,只是胆子未免大了些。
方才我是用独门的心剑,将你那纷乱的意识压制下去,这才将你唤醒。
若是无法唤醒你,你现在可没有说话的余地。”
“不论师父是否唤醒我,到头来不都是一死么。”
李平安打量了浑身是伤的自己一眼,又越过了江河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李()
剑剑与向天,语气竟有些释然,
“但师父能在我死前将我唤醒,让我再看一眼相熟之人,我心中亦万分感激。
就是敖莹这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敖莹?这些年你们见过面么?”
“当然。他到底是在生灵洲徘徊,妖族大乱,他怎可能不知情?
后来他找上我来,我带他去见了厚葬的敖公,他哭了一阵,但终是让我代他向您感谢。”
“要留敖公全尸的是你,谢我作甚。”
“但最终的决定却是您做的,您若想吞食龙肉,我们谁也拦不住您。”
“后来呢?”
“后来他告诉我,这些年间,他一直徘徊于生灵洲,搜寻上古所遗留下的古籍。”
“为何?”
“他想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