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妄图登道长生的,哪一个不大谈我命由我不由天,欲要与天比高,怎到了你这里,反倒想着认起命来?”
“因为我没有受到压迫,我愿意享受眼前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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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老天没招我惹我的,我在他的庇护下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反他?”
“你难道不是想好好活着么?不与天比高,又怎么拥有万古长存的寿命。”
“我想好好活着,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死,我还有想要守住的东西。但谁又知道哪天我活腻了,又不想活了呢?”
“……”
青玄子静默了半晌,忽然大笑了出来,
“有意思,你这小子当真有意思!为师游历世间百年有余,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般寡淡又执拗的性子!
既有执念,却不曾深重,你这般性子虽仿若快活神仙,但注定难塑道心,无法登上无上大道啊!”
江河无甚所谓的白了一眼:
“一个修了百年才到地境的人,有资格说我没法登上大道么?”
“……”
青玄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真实伤害,是最真实的伤害。
江河没再闲着,又拿起了桌上的炭笔,边写边道:
“青玄子,我们暂时休战吧。”
青玄子一愣:
“你说什么?”
“说实话,我本来是打算明天去山海***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猪妖、狗妖的灵丹,我吸灵气,你吸意识的。
但是这么干,咱们俩之间的争斗就该无休无止了。
指不定哪天你又要在我睡觉的时候,操控我的身体跑去勾栏,或者跟个猴子一样把我往树上带。
我觉得这种小打小闹,该适当停一停了,彼此暗地里下阴招多少有些扰乱我前行的路程了。
如果不是你一路打扰我,现在我估计已经坐上去万仙山的流云舸了。
你我彼此都心怀鬼胎,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你挫骨扬灰,我想你应该与我想的一样。
只可惜,我们现在没得选。”
“是没得选。”
“所以往后的路程,我们大可放弃这种小打小闹,你去暗中琢磨怎么夺舍我的肉身,我去找找有没有把你剔除的办法。
但明面上就不必相互恶心了,省得在彼此恶心之中耽误了事,如何?”
“你想要怀柔为师?”
“怀柔了你,我怎么面对九泉下让我逃命的二才?”.
江河冷笑道,
“况且我还不了解你么,就算你知道自己是错的,也一定会想着解决我这个杀了你女儿的“凶手”。”
“你这孽徒倒是看得透彻。”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为师可没答应。”
“山海***我肯定是会去的,不想哼哼汪汪叫,最好是答应我的条件。”
青玄子还想嘴硬什么,却因江河的左耳进、右耳出,而尽数忽略了干净。
江河继续伏案写信,直至耳边的聒噪渐行渐远,他也才堪堪停下了笔。
借着昏黄的烛火,他的目光紧紧落在了那开篇不远的“鲤国”二字上。
随后,又将这封家书揣回了袖中。
他静静地躺上床,便要享受些许难得的清净。
他知道青玄子一定是听了进去。
毕竟在自己这个曾经的弟子面前,“吱吱”乱叫,已经成了他一生的污点。
可就当他闭目养神,想要试着前往那跨越千年的空间,与江宗主少许交流一番,问问千年前的境况时。
那原本紧闭的静寂的房门,却忽然被剧烈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