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百姓的反应尽收眼底,那将整个高台包围起来的禁卫,见他们的议论之声越发嘈杂,不由震地一踏,高喝一声:
“肃静!”
他们的双手已然搭在腰间跨刀之上,声音嘹亮,倒也震慑住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只在一瞬之间,人群鸦雀无声。
而坐在轮椅之上,俯视悠悠百姓的薛正阳,见无人再敢私下议论,只缓缓叹了口气,开始背诵记忆中的文章——
大体内容,无外乎是对过去自己因身体原因,退居幕后表示一定的歉意,再对已然发生的命案感到惋惜,同时对未来进行了一番展望。
措辞之间挑不出什么毛病,最多是少了几分人情味。
薛正阳也没有太多的自由发挥,只是照本宣科的,尽量带有感情的去背诵已经记好的内容。
但一些人却不免对此致以微词:
“这、就这般敷衍?”
“你还想让薛国师说些什么?薛国师既是承诺过了,便肯定会做到的——当年那帮蛮子侵扰咱们边关,不也是薛国师来了之后,带兵把他们打跑的?”
“你自己听听,薛国师嘴上说的有没有丁点信服力?我看薛国师这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文稿到底是不是薛国师写的都还两说!”
“薛国师当年镇守边关,不惜耗尽寿元才换来天下太平,如今年迈力不从心了,转述他人,让人代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那他亲自出面还有什么意义?只是画饼谁不会啊?把稿给我,我上去说地比他还好!”
江河便缩在一众人群之中,听着周遭的各种议论,心中大致估摸着有多少百姓,仍然愿意相信薛正阳的言辞,至少大多还算理性——
许是薛正阳的威信还在,情况比江河预想地要好上太多。
但双耳紧接一动,赫然便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别的呢?那女人被邪教当街刺杀的事儿还没结束呢!那女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薛国师不是说了么,已经在东鲤仙院妥善下葬,有了归宿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唬我们呢?万一是那女的真被大卸八块,这帮牛鼻子道士不敢公开呢?”
“喂!你什么态度啊?这般胡言乱语,羞辱薛国师,你是不是那邪教派来挑拨人心的!”
“干嘛?不让人说实话怎么着?他娘的邪教在咱们国家藏了多少年了,到现在还成天作乱,蓄意杀人!?
我看根本不是东鲤仙院屡禁不绝,而是这邪教根本就是和他们一伙的!
他们刻意捏造什么邪教出来,想让我们永远被东鲤仙院这帮仙人掌控,当他们的走狗、奴隶——
啊!!!”
“打人啦!打人啦!”
“你他娘敢血口喷人,老子打的就是你!”
就好像有所预谋一般,人群近乎是在争相议论之间,便接连爆发出此类冲突。
原本还井然有序的百姓,霎时间乱作一团。
台上的薛正阳尚还未背诵完准备好的稿子,一众禁卫见眼前的百姓争相胡乱,连忙嘶吼道:
“肃静!肃静!”
但冲动起来相互争执,乃至斗殴的人群()
已然不管不顾。
人群推搡之际,开始不断向着高台的方向倾轧而去。
一众禁军不能任由混乱继续下去,便“铿锵”一声抽出手中的寒刀,就要阻止动乱的发生。
但这般作为非但没能控制住已经动荡的局势,反倒成了压垮一众百姓那紧绷心弦的稻草,呼喊之声霎时此起彼伏。
“杀人啦!杀人啦!”
江河率先出手,拦住一对斗殴的百姓,那些安排在人群之中,寻觅潜伏浊仙残党的东鲤仙院弟子,也纷纷要出手制止混乱。
就在此时,混乱的人群之中,忽然冲出了一个背着厚重行囊的男子。
那男子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从人群脱颖而出,自那禁军的胯下冲到了高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
江河见状,心道不妙,连忙施展迅风步,便要扑上那男子。
但本就慢人一步,纵使他跃出人群,妄图从高空落下,制服那人,却已然无法得偿所愿——
却见那男子振臂一呼,解下背后行囊,将其抛掷空中。
那行囊包裹的事物,便赫然从半空而落。
一众百姓看清其中事物,当即惶恐呼喊:
“是尸体!是尸体!”
江河定睛瞧去——
那自高空散落一地的,赫然是一具被分解开来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