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我变回一百三十岁的模样,但我扪心自问,我是在真心为鲤国的后世而考虑,所以我并不害怕——()
我曾经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但当我的身体开始逐渐腐朽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热爱它们。
我……有些后悔了。”
薛正阳的笑容越发苦涩,似是追究到了内心最为迷茫的痛处,他不免干咳两声,才能垂着头颅继续说下去,
“我后悔去动用心火,我后悔没有听你的劝阻,我后悔为这一切付出了寿命的代价。
我眼睁睁看着身体一天天的老去,每分、每秒都要觉得自己在下一刻就要寿终正寝。
我慢慢开始思考,我用寿命换回的这一切,对我而言到底是否值得?
有时候,当我偶尔能瞧见他们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时,我觉得很值得。
但每当夜深人静,感受着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的那一刻,我又觉得不值得。
我忽然意识到——
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我自以为的那么坚定。
我以为我为了这个国家可以不怕死。
但当死亡真的要逼近来临的时候……
我比我想象的,要恐惧的多。
所以回过头来再去思考,我当日动用心火,到底有几分是为了鲤国,几分是为了自己?
就连我自己都有些迷茫。”
江河看着仿若在自我检讨的老人,自认为满腹经纶的他,如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并不觉得薛正阳这么思考有任何问题。
在一个人没有历经死亡的时候,他当然可以说自己甘愿为了理想而挥洒热血。
但当死亡的屠刀真的落在脖颈之时,又有谁不会有所动摇与犹豫?
这世上当然有太多甘愿为理想献身的烈士,江河曾在过去瞧见过一个个英勇的案例,对此他丝毫不曾怀疑。
但他也理应接受,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在面临生死之际时,对过去的种种感到后悔与怀疑。
正如眼前薛正阳所怀疑的一般。
但这并不可耻。
江河自认,如果如今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正是自己,他或许不会比薛正阳做的更好。
所以他说不出话来。
因为眼睁睁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人,是薛正阳,而不是自己。
他没有评判是非对错的立场。
好半晌,他才宽慰似地说道:
“薛前辈,怕死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
你的怀疑只是来自寿命将尽的压迫,不要因眼下的犹豫,而质疑你曾经的过往——
至少在当时,你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是么……”
薛正阳不置可否。
因为第二次动用心火的结果,已然给了他些许答案。
江河深知薛正阳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但他不能放任薛正阳就此沉沦:
“前辈,既然你已经将道心的方向落在了鲤国,便已是无路可走。
就这么自我怀疑地枯坐下去,对你的道心、乃至你自己而言根本毫无益处。
过去如何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趁着你现在还能够言语,还能够动弹,我们还算拥有挽回的机会!”
——
今天有事跟老妈出了趟门,一会儿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