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人一狗又围坐在马车外的萤火旁,静静等待着锅里焖煮的热粥。
有少许大米的香气散在了他们的鼻息间,对于苦苦修行了一整天的鱼幺幺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诱惑。
但鱼幺幺完全无心理会饥肠辘辘的肚皮,不断用审视的目光注视江河,想要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奇怪,太奇怪了。
这是江河多日以来,第一次打算与他们同时间用餐。
以往他从不吃晚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帐篷中,不知鼓捣着些什么东西,今日怎有了空闲的机会?
想到今日江河在剑山脚下,对着药炉诡异的坏笑,鱼幺幺总感觉有些别扭。
虽然江河为她补平了灵台,她心里十分感激。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河的动机没那么单纯。
可能是江河这几日给她的感觉太过诡异——
与在锦京中截然不同的态度、对蛮国莫名其妙的肯定、对她能否入道也并不上心……
她不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试探起来:
“我入道的进度这么慢,你会不会很着急?”
“我为什么要着急?”
江河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对自己倒也彬彬有礼起来。
鱼幺幺却反而觉得奇怪了:
“我入道的快慢,不是你能否成为国师的关键吗?听说再迟钝的人,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足以入道……
我们在路上已经耗费了一周的时间,那天修补完灵台之后,又过去了七天。可都过去半个月了,我对这什么灵台都没有半点感应,你就不怕因为我的迟钝,而耽误了你的好事么?”
“不会。”
江河摇了摇头,
“我说过,修补完的灵台,对你而言会变得全新而陌生,不如其他人十几年与灵台的朝夕相处,感应更深。所以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明知道,我可能无法短时间内入道,为什么还要尝试?”
“试试呗,万一你天资极高,我帮你修复完灵台,你就直接顿悟入道呢?虽然这个万一的可能性很小,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河的回答天衣无缝,鱼幺幺并不能从中找出漏洞来。
她总感觉,江河对自己能否入道并不在意,因为那日修复完自己的灵台后,他对自己几乎就等同于放养。
不是在炼丹,就是指导青青姐修行、练那一式剑招——
说是剑修入门必修课之一,必要时可与人玉石俱焚的一剑。
在青青姐成功入道之后,便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他反倒像是把青青姐放到了首要的位置。
但这就与他们出京的初衷相互背离了——
如果出京不是为了入道,不是为了做国师,那又会是为了什么?
鱼幺幺悄悄瞥向顾青山。
为了青青姐?
他此行大费周章地帮助自己修复灵台,帮助青青姐入道,难不成只是想哄青青姐开心?
她不确定。
这么多天以来,她算是看清楚了。
江河的嘴,骗人的鬼。
他就好像是那种说话不过脑子的对立面——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三思之后的结果。
不论是真心话,还是谎言,只要能达成他想要的效果,他都不介意说出口。
这让鱼幺幺现在去看他那张熟悉的面孔,只觉得这不过是他伪装出的虚假面皮。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没人说得清楚。
还需要再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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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眼前正煮着热粥的黑锅沸腾了。
蒸腾的热气在营火下格外显眼,愈发浓郁的香气刺激着鱼幺幺的胃口。
江河也瞧见热粥煮熟,便主动站起身来,自然地拿过身旁车夫的碗,道:
“粥开了,我给你们盛粥吧。”
车夫受宠若惊,道:“仙师,这怎么使得……”
见车夫要拿回碗筷,江河只冲他摆了摆手:
“有什么使不得的,这几日多亏王老哥照顾我们的一日三餐,我只是想表达一些感谢而已。”
“这……”
车夫迟疑了片刻,又堪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