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皙、稍显纤细,却又布满老茧,显得极为粗糙。
哪有寻常姑娘家的细腻。
单单是青竹的双手,就比自己不知好看多少倍、软和多少倍。
她幽幽叹了口气,忽而问道:
()
“青竹……你说我这般身子,是不是不如寻常人家的姑娘?”
眼下只有她们两人,青竹又是自小陪伴在侧的丫鬟,顾青山也不用过多去避讳什么。
可青竹却是一愣:“啊?怎么会呢……”
顾青山又是一叹。
饶是青竹这么说,她的心里也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询问,也不过是一种可笑的自欺欺人。
青竹看出顾青山的烦闷,试着道:
“小姐,其实您没必要在意那么多的,这又不是您的错。”
“我知道。”顾青山把俏脸趴在枕头上,闷声道。
知道归知道,但她就是很在意啊。
而且是忽然在意。
她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个问题的。
青竹眼眸一转,霎时明白了什么。
她斟酌着又道:“而且,江仙师也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的……”
“!!!”
顾青山霎时将俏脸抬起来,看向青竹:
“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着自家小姐傲娇的模样,青竹不由在心中轻笑。
自家小姐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从小到大,何曾见她对自己的身子产生过怎样的焦虑?
天底下,又有谁亲眼见过自家小姐的肩背?
这都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事情呀。
但她表面上肯定不会这么说。
她选择转移话题:
“奴婢只是看江仙师从容的很,才这么说的。奴婢看江仙师就完全不在意这些呢,小姐也莫要太过纠结了。”
“不在意么……”
顾青山听着,只觉得心口有些矛盾。
她大致能想到这矛盾的来源。
有些烦。
青竹见自家小姐不吱声,便继续转移话题:
“不过说起来,江仙师也倒是个奇人,不知道天下仙人,是不是都如江仙师这般模样。”
也不知青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提及到江河这个人,顾青山确实来了几分兴趣:
“怎么个“奇”法?”
青竹笑道:
“就是感觉,江仙师这个人,对待每一个陌生人都很平等。他不会因为身份与地位的隔阂,而奉承或奚落谁。对待谁都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真有些书上说地那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顾青山比较认可这些。
在她看来,江河好像从未刻意的疏远过谁,也从未刻意的接近过谁。
饶是二人也算生死之交,江河也始终以“顾姑娘”称呼自己,虽无伤大雅,却多少显得有些生分。
他待人待事,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分寸。
饶是自己与其交谈甚欢,他也大多扮演者一个“倾听”、“劝导”的角色,似乎从未倾诉过什么。
江河就像是刻意维持着这份“隔阂”,又不断地去淡化“隔阂”的影响。
故而总给她一种舒适、而疏离的观感。
她思忖着点了点头: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而且江仙师好像从不在意身外之物。先前拜托奴婢为他搜罗史书,方才直接便给了奴婢一锭银子。这一锭银子的分量,明明可以购置更多书籍,但他仍然无所谓地给了奴婢……
奴婢总感觉,江仙师看似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种脱离世俗的既视感。
他好像……就没什么在乎的东西?是不是每个修仙的仙人,都和江仙师一般,什么都不在意呢?”
而今就她们两人,见自家小姐乐意听自己评价江河,青竹就()
算是冒着胆子,也愿意多说一些,转移一番顾青山的注意力。
顾青山似乎来了兴致,连背上的疼痛也渐渐不在意了。
“哪有。修仙之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哪有人会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呢?”
这句话其实是江河说的。
“那江仙师,就是特例咯?”青竹茫然道。
“他也不算什么特例,他只是在意的东西,和一般人不一样而已。”顾青山笑道。
“那江仙师在意什么呀?”青竹不解问道。
“他吗?”
顾青山卖了个关子。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回忆着江河一路以来的行事作风,他的诸多选择,已经给予了自己太多深刻的印象。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显得尤为自信:
“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青竹看着自家小姐很是自信的笑容,也不免轻轻笑了起来:
“小姐很了解江仙师呢。”
顾青山睁了睁明媚的眼眸:
“也就……还好。平时接触下来的观感而已,算不上什么了解。”
“可青竹与小姐相伴十余年,都不见小姐这般猜透青竹所想……”
如今说地这般自信,是否本身就十分在意对方呢?
“!!!”
顾青山佯装气恼道:
“好啊,这才几年没见,就晓得调笑我啦?”
“是青竹没大没小了,小姐若是恼了,便责罚青竹吧。”
两人的交谈,已没了什么上下尊卑。
夜来晚风轻拂,分外惬意。
青竹听着自家小姐浮于表面的“奚落”,心里已经有些明了——
有一缕清风,已经悄然拂进了小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