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根据我万仙山流传下的法子,修补灵台,需要配合特定的补灵之法,辅以各色灵宝相辅相成。”
薛正阳顿了顿,道,
“补灵之法我有,但这些灵宝的花费,兴许要耗尽这小国半个国库。三公主的灵台并未有什么可取、特殊之处,为此大费周章,并不值得。”
他毫不避讳,已然对鱼幺幺宣判了死刑。
但在江河看来,他还不如不说。
薛正阳的法子,便如鱼幺幺的灵台一样——给予希望,却更让人绝望。
有补灵台的方法,只是并不值得。
可以补全灵台,只是没有必要。
就连鱼幺幺自己,也不愿斥下半个国库的财产,来换取自己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
她也便只能腾上半空,又黯然般坠入谷底。
果然,向鱼幺幺的方向瞥去,她虽然维系着表面的微笑,仿若浑不在意。
但抓紧锦裙的双手,已然出卖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当然难过。
给她希望,又兀自收走。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她,没有这个可能。
至少她就不会去希望,不会去期盼。
她强忍着模糊的眼眶,不愿让自己在一众外人面前出丑。
哪怕很难过、很难过。
鱼玄机听罢,也只得叹了口气。
他虽然称得上溺爱女儿,却也并非一个昏庸之君。
修复灵台的代价实在太大,他也不得不选择放弃。
只得向薛、茅二人道:
“如此,便烦请二位仙师,引朕这两位不成才的孩子入道了。”
又转向崔、路二人:
“二位仙师,实在抱歉。朕的小女灵台受损,无法再给予二位仙师第三个竞选的位子,倘若二位实在想要竞争一番,或许只能烦请你们自行寻找仙苗,参与进来了。”
毕竟是仙师,面子总要给一给的。
他们就算自己找仙苗,时间上也定然落后于人。
不过,有薛正阳这座大山在,两个人早已没了竞选国师的念头,只道出留在此处的来意:
“陛下,奴家自知能耐比不上薛前辈、茅道长,但也早就有了留在鲤国的打算。不如陛下为奴家封上个一官半职,也给奴家个留在鲤国效力的理由不是?”
“俺也一样。”
说到底,他们也是在生灵洲混不下去了,才想要来做国师偏安一隅。
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地位、安逸,留在这鲤国效力本也无妨。
鱼玄机听闻大喜。
曾经那些仙师听闻鲤蛮交战,见识过蛮国蛊虫的能耐后便纷纷离去。
想不到此番遇到了名门正派的薛仙师不止,还()
见到了江河、招揽了崔兰香、路任家两位人七境修士。
当真是鸿运当头!
不知是否是上天又一次庇佑了大鲤,鱼玄机连连点头:
“如此甚好、甚好!那不若容朕今日回去好好思索,为二位仙师安排个怎样的身份,待明日二位仙师再入宫来,我们好生说道?
还有薛仙师、茅仙师,文儿武儿,就劳烦二位多加照顾,哪位若能率先引他们入道,哪位便是我鲤国今后的国师。”
鱼玄机这话,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就好像……
他在下着逐客令一般。
四人的目光,又纷纷落在了江河身上——
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来鱼玄机更在意谁。
这小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四人心中各怀心思,却也知道如今已不便留在宫里,便也纷纷告辞。
御花园里,顷刻间只剩下了鱼玄机父女,江河与顾青山。
见御花园只留下了亲近之人,鱼幺幺终是禁不住心痛的摧残,几滴清澈的泪珠落在青石地板,又在旭日的蒸腾下荡然无存。
鱼玄机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也只轻轻叹了口浊气。
顾青山终于从那虬劲古树下跑了过来,缓缓抱住了小姑娘,又拍了拍她的脊背。
鱼幺幺终于无法抑制,趴在顾青山的肩头大声哭了出来。
江河觉得,小姑娘还是挺幸福的。
虽然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虽然屡屡在期盼中受到挫折。
但她很幸运的拥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姐姐。
与一个疼爱她的父亲。
她总会从悲伤中缓解过来的。
江河没打算打扰鱼幺幺情绪上的宣泄,只待她稍微控制住了情绪后,才终于向鱼玄机,问出了一直困惑着自己的疑问:
“陛下,您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