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您为何不强硬一些,跟随其前去。”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中年幕僚与卫国公相对而坐,
二人中间有茶盘棋盘,一旁还有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
甚是淡雅。
秦觐文手拿黑子,面露思索,在棋盘中轻轻放下后,淡淡一笑。
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恼怒。
“某是国公,只要不造反,便可一直为国公,
如今西南三国,看似功劳甚大,足够寻常军伍封爵,但毁誉参半。
日后若是出现变故,难免遭遇清算。
与其惹得一身赃,不如早早抽身而出,还落个清净。”
中年幕僚即将放下的白子微微一顿,脸上露出和煦笑容:
“这也是昨日公爷没有入城的原因?”
昨日梁国王上打开城门,大军随之杀入,
而卫国公一直待在军营中,未曾入城,
一直到夜深战局已定,才迟迟入城,
如今看来,倒是有些置身事外的意思。
卫国公端起一旁的茶水粗鄙的一饮而尽,轻轻一笑:
“这沈子材虽为读书人,但行事不择手段,手段比之军伍中的丘八还要酷烈,
幸得某知明哲保身之法,没有入城,
否则一个纵容军卒擅杀百姓的罪名就要扣上来,徒增烦恼。”
“哈哈哈哈,公爷说的极是,这些言官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他们不会看到军卒是谁指挥,只会看到您是后军都督,是一军统帅。”
大概是说的卫国公有些烦,他随意摆了摆手,催促道:
“快些落子,莫要说这些烦心事,
那沈子材要攻打陈国就让他打去好了,
是胜是败,与我等都没有关系。”
“公爷莫催,如今身处血地,我倒是有些心神不宁,容我再想想...”
“怪不得这几日你总是后知后觉,没有了在江南花坊的机敏。”
卫国公语气中尽是调侃,中年幕僚脸色一僵,连忙将白子落下,端起茶水来,掩盖自身尴尬。
“哈哈哈哈哈。”
见到这一幕,秦觐文大笑不止。
....
卫所军走了,在翌日午时浩浩荡荡地出城了。
来时梁城繁花似锦,去时梁城一片狼藉。
没有人知道在这两天内梁城里死了多少人,
只知道原本还捉襟见肘的粮食,重新变得富裕。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城中大户家中搜出,
卫所军带不走,所以便留在城内粮仓中。
梁城的百姓们可以随意取用,他们再一次吃饱了饭。
看着那些身穿漆黑甲胄离开的军卒,百姓们躲在街道两旁的房屋内,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些军卒在他们看来犹如魔鬼,只要是富户家中之人,皆可杀!
军卒们狰狞的面孔时时刻刻浮现在他们脑海中,让人难以入睡。
梁城的百姓们先前都听过大乾天威如何如何,也知道乾国的商贾很是有钱,
但一直没有见过其军卒,如今他们见到了。
但永远不想再见,卫所军卒给他们留下的恐惧如同梦魇,久久不散。
而军卒们虽然疲惫,但行军的速度很快,
眼里绽放着血性的光芒,在其最深处还有着贪婪与渴望。
有不少军卒在跑动间都摸着自己的胸膛,他们原本宽大的甲胄也变得紧紧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