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内心吃惊,表面上憨厚的笑着,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赵先生说的那些话题,他懂的就应付两句,不懂的就嘿嘿笑两声,从外表看起来,他就是半个傻子,任由人家践踏摆布,只有这样的状态才能活下去。
赵先生感叹:“有时候真希望你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在济南,日本人就有安全感,他们不希望中国人变得很精明,不管是做生意,做事、说话吃饭、打枪战斗,他们总觉得,只有大日本帝国皇军才是最厉害的,其他民族不堪一击,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陈老板,这件事真的是双刃剑,要从两个方面讲,我为日本鬼子服务,有时候也觉得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陈宝祥有些警惕,他不喜欢别人套自己的话,所以嘿嘿笑了两声,端起茶壶,给赵先生倒茶。
但绝不开口应付,言多必失,他永远记得这四个字,所以根本不会跟赵先生较真,不管对方说什么,只是哼哼哈哈应付。
“陈老板,实话告诉你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在北平和上海的朋友,已经为我谋了两个职位,可以到那里去。济南再好,还是不如两大城市,等我走的时候,泺源公馆还有一些物品,可以全都送给你,虽然值不了什么钱,至少可以当做朋友一场一点心意。”
陈宝祥问:“是什么?太贵重了我可承受不起。”
“陈老板,你太多心了,全都是这几年来积累的古玩玉器,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拿到北平和上海也没有用,那边的人要求更高,普通东西根本入不了他们的()
法眼。”
在陈宝祥看来,赵先生说话虚虚实实,吞吞吐吐,不紧不慢,四平八稳。
像他这样的人最难对付,一边说话,对方一边上下的打量他,他的任何表情和动作,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做不了假。
“赵先生,那就多谢了,但我无功不受禄,如果有什么差遣,我一定两肋插刀,全力以赴。”
这些都是场面话,陈宝祥明白,不管赵先生送给他什么,他都不会要,这是日本鬼子的东西,不知道是从哪一家中国人抢来的,他要了,就等于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寝食难安。
赵先生感叹:“中国地大物博,好东西太多了,层次分明,高低不同,陈老板,我真想跟你成为朋友,但条件不允许,我离开之时,给你留个地址,将来有缘再见。”
陈宝祥内心知道,赵先生根本不可能离开济南,很快就要死于大爆炸,这样一想,他觉得怜悯对方,赶紧端起茶壶,第二次倒茶。
当然,日本鬼子不值得可怜,赵先生这样的大汉女干同样如此,只要陈宝祥还有三寸气在,就要消灭日本鬼子,让这些家伙上西天,这一点永远不会错。
“陈老板,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缘分?自从见到你,我就觉得似曾相识,在济南,像你一样的人太多太多了,仿佛地上的沙子,但你就是那么耀眼,好好干,日本人不会亏待你。”
赵先生喝完茶,准备要走,忽然,又指着陈宝祥的脸:“在洛口,日本人有一次消灭了一个村子,屠杀一空,其中有一家姓陈,我依稀记得,他们的脸面五官跟你相似,是不是巧合?”
陈宝祥愣了愣,赶紧摇头:“我没去过那边,应该是巧合吧,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看到一个人,似乎是熟人,实际上天下面貌相同的人太多了,对不对?”
赵先生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陈宝祥走到门口,目送赵先生远去,忽然头晕眼花,双腿发软。
他抓住门框,才没有倒下去。
柳月娥出来,双手扶着他,把他扶到桌边坐下。
陈宝祥觉得浑身发抖,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似乎要突破天灵盖,直接射出来。
很久没有人提到泺口血案,陈家遭到灭门,日本鬼子杀了那么多中国人,根本不理会那一家姓什么?
但赵先生刚才这样说,就是参与了现场屠杀,所以才会看到陈家人,就算他不是刽子手,也站在日本鬼子队伍里,这种人该杀!
“当家的,到底怎么了?”
陈宝祥咬牙切齿:“刚才我遇到仇人了,赵先生看过咱们全家人被灭门,或许他知道,灭门的那支部队属于谁,我现在终于快要找到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