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走到正觉寺街,忽然觉得刚刚有些惊惶过度。
原来,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担心着传武。过去他从未在柳月娥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软弱,但实际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动情时。
两儿1女牵肠挂肚,哪1个都是心头上的肉。
修夫人开门,见陈宝祥脸色惨白,立刻搀扶着他进去,然后反手关门。
“刚刚走得急了,有点喘,没事,没事……”
陈宝祥解释,更像是安慰自己。
修夫人察言观色,没有细问,先去倒了1杯热水,放在陈宝祥掌心里。
“刚才看到日本鬼子抓山贼,把人带往泺源公馆。我担心里面有……自己认识的人,所以着急了1点,没事的,歇1歇就好。”
这个小小的意外很快过去,修夫人这边,已经知道***国际得到秘密情报后,迅速送往莫斯科,部署下1步的行动。那些情报全都是用微型相机拍摄,胶卷极小,便于隐藏。
陈宝祥大致说了当时的情形,修夫人听到他用烂馒头加臭豆腐对付日本岗哨的时候,忍不住掩住嘴笑起来:“亏你想得出,日本鬼子大概想不到,像你这样的老实人,竟然如此狡猾,把东西藏在里面。好,真好,对付日本鬼子,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鬼子无德无信,我们也得用小人把戏应对。过去,中***队都太仗义了,才会被鬼子重创。”
此前,陈宝祥也听说过,8方面军优待俘虏,抓到日本鬼子,也顿顿管饭,帮他们治疗。反观日本鬼子,对中国俘虏酷刑拷问,犹如阎罗殿里的夜叉恶鬼1样。
修夫人桌上,摊着1份地图。
陈宝祥瞥了1眼,立刻认出:“这是凤凰公馆——不过,这图不是很准确,它的后门不在中间,而是在西北角。另外,它画得不全,鬼子在前后门都设立了岗楼。前门岗楼5米多,站在上面,视野开阔,能看清4周全部的巷子和院落。”
他早就去过凤凰公馆1次,在4周仔细观察。
那个岗楼是木头钉起来的,相当稳固,上面有3个狙击手,能同时观察4周情况,随时开枪。
更重要的是,狙击手腰间插着3角旗,能用旗语指挥下面的人追杀逃犯。
修夫人很高兴,他知道陈宝祥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只要吩咐下去,陈宝祥虽然没有及时汇报,但1定是在暗中执行。
“陈老板,这张图是过去的交通员画的,已经隔了1年多,现在肯定有些变化。日本鬼子又对它进行了兵力增强,想要混进去已经很难,当下8方面均有1个人被抓住,羁押压在那里,他的身上带着很大的秘密,如果受不了严刑拷打,完全吐露,沿着胶济铁路线两边我们的关系网,也会遭到破坏,跟南方军的情形1模1样。”
陈宝祥倒吸了1口凉气,8方面军的人也会叛变,这怎么可能?
“陈老板,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时候身不由己。举个例子来说,如果鬼子把他的亲人抓来,在他面前折磨,有几个人能经得住这种考验?”
陈宝祥情不自禁的点头,刚才,看到日本鬼子抓山贼那1幕,他也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巨大冲击,如果里面有传武,他肯定不顾1切,先把儿子救下来再说,早就失去了做人的理智。
他点点头:“那的确是,就算是8方面军也不是铁打的。”
“陈老板,我之所以先挑着凤凰公馆下手,就是想解除隐患,趁着坏事还没发生,立刻执行,把人救出来,赶紧送出济南,让他远离危险,保住我们的秘密。”
陈宝祥另外拿了张纸,重新画了1份凤凰公馆的地图,尤其是重点标注了那个岗楼,就算是冲进去把人救出来,岗楼上站着日本鬼子,方圆几百步之()
内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怎么躲藏,都能被鬼子追上。
修夫人紧皱着眉头:“刚才你说那个岗楼是木制的,有个办法可以轻易消灭它,弄1些火油,直接浇在木头上,点上火,把日本鬼子变成烤猪,顺便把岗楼烧掉,鬼子就没办法了。”
陈宝祥笑了,当时他看到岗楼的时候也这样想过,鬼子为了省事,直接使用木头搭建岗楼,他们大概低估了济南人的智慧。
陈宝祥详细地把把凤凰公馆的情况描述了1遍,如果能够解除鬼子观察哨的危险,进去救人应该不是问题,因为凤凰公馆地形狭窄,鬼子不可能驻扎太多军队,毕竟还有那些文官在里面,负责审讯囚犯。
“陈老板,这几天你多去观察两遍,看看日本鬼子的换岗情况,只要条件成熟,我就让济南周围的线人直接过来,准备营救。这件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日本鬼子凶狠,我们的应对之策也得跟上。”
陈宝祥心里又像压上了1块石头,之前他从未想过同样的问题,以为8方面军都像修夫人这样,坚强挺拔,不惧任何危险,就算被鬼子抓住,也肯定是走向慷慨就义之道,不会做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