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夫人摇头,脸色变得十分凝重:“陈老板,大人物是过路客,他的身份,在八方面军里面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陈宝祥点头,他当然知道,但是,事到如今,只有大人物出面,才能让冯爷彻底服气。
大人物代表了八方面军,而冯爷却只是济南生意人的代表,两方面的对决,大人物可以一根手指,就把冯爷捻死。
他只想到自己,却没想到,大人物的身份之高,整个济南的生死,都不足以承担。
“陈老板,我去找北平的朋友帮忙,到电报局摇个电话就解决了。”
修夫人让陈宝祥等着,一个人出门。
陈宝祥站在院子里,心内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他无法替修夫人解决问题,还得麻烦她亲自疏通关系,真是脸上无光。
院子里,几只麻雀跳上跳下,叽叽喳喳,闹得他心烦意乱。
“真是烦死了——”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树枝。
小麻雀被惊飞了,他仍然觉得不解气,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冯爷那样做,坏了济南的规矩。但是,济南现在还有规矩吗?日本鬼子一来,大家都变得神神叨叨的,除了闭门躲避,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很多有钱人,懊悔不迭,恨不得当时就跟着韩长官去南方,躲到四川去。
很快,修夫人回来,嘴角带着笑容。
她那么年轻漂亮,让陈宝祥觉得,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阳光。
“已经摇了电话,北平那边的朋友马上出动,让冯爷死去。”
修夫人做下,陈宝祥赶紧沏茶。
“陈老板,以后不要提大人物的名字,他在()
济南,是我们的荣幸,是济南的荣幸。如果他出了一点问题,都是我们的责任,谁都吃罪不起。”
陈宝祥叹气,现在他明白了,大人物过境,给了修夫人巨大压力。
所以,修夫人宁愿动用北平过去的关系,也不敢让大人物冒险。
到了下午,冯爷跑来正觉寺街的小院,推门就骂:“老陈,***的,***的给我北平的朋友打电话……说我是女干商,说铭新池是……”
修夫人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冯爷。
“你们狼狈为女干,他妈的败坏我的名声,饶不了你们!”
陈宝祥站在修夫人身后,一个字都不说。
“老陈,你给我滚出来,让我瞧瞧,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他妈的到日本军部去告你,让你完蛋!”
这是以前陈宝祥最担心的,只要冯爷告密,米饭铺就完了。
他们陈家五口人,都得死。
“去吧,去吧,告发陈老板,那日本人问起来,谁把张传杰弄走了?是谁干的?冯爷,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敢黑吃黑,让陈老板吃气?”
修夫人的话,不带丝毫火气,仿佛已经忘掉了一切,只想好好看热闹。
“你你……你你……”
冯爷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先得罪了日本军部。
如果告发,只能是让日本鬼子先把他抓起来,送进监牢,那时候铭新池也就完蛋了,成了日本鬼子的东西。
“你们厉害,算你们厉害!”
陈宝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最终还是修夫人占了上风,让冯爷乖乖低头。
“好好,这件事我吃亏,认了。老陈,***的跟着北平来的人,欺负济南人,***的,***的……”
“沏茶。”
修夫人吩咐,陈宝祥老老实实去沏茶,不管冯爷。
在这里,修夫人是真正的主人,对待冯爷的态度,不卑不亢,根本没有任何善恶表示。
只有这样,冯爷才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陈宝祥沏茶,拿了三个茶碗,摆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
他知道,冯爷已经没了脾气,只能老老实实认栽。
“修夫人,看在老陈面子上,放我一马吧?你报馆的朋友们……让他们把新闻撤下来,我铭新池是个好地方,南来北往的朋友都喜欢过来,这里没有麻风病,也没有老鼠和臭虫……”
修夫人喝茶,翘起二郎腿,抬头望着南墙顶上的藤蔓。
“修夫人,高抬贵手,我真是……我明白,绝对把张传杰好好交给老陈,不要一块钱。”
修夫人摇摇头:“我不管你和陈老板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说,现在我们北平的朋友也很难办,他们收到消息,济南铭新池外表繁华,内部混乱,细菌、老鼠、臭虫……麻风病人……你怎么可以让麻风病人来这里洗澡呢?这么多人,如果传染了麻风病,怎么办?怎么办?日本军部的朋友也来洗澡,他们传染,整个济南的日本人都传染,怎么办……”
她问一句,冯爷就鞠一躬,陪着笑脸,无奈地弯腰。
“是是是,修夫人,是是是,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北平那边的报馆朋友说是今天晚上就要上版面,所以,所以……请修夫人尽量给协调,我们铭新池愿意……愿意……”
这就是一场阴阳局,冯爷设局,坑陈宝祥。
反过来,修夫人设局,坑冯爷。
一环扣一环,一报还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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