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很清楚目前的情况,干佛山已经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
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天子绣和大清龙脉,又有很多人,明明与此事无关,仍然参与其中,借力打力,谋求利益。
对于白凤凰和陈宝祥的交谈,雷先生丝毫不感兴趣。
刚刚消灭了那么多杀手,他身上的杀气渐渐消失,倒背着双手凝视着暗夜。
此刻,在他看来天下英雄不过如此,整个济南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三教九流的贼寇一起汇聚过来,他也丝毫不惧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
到了他的江湖地位,已经不在乎金钱,只在乎名声,要让天下英雄都知道他雷乾坤的名字,人人惧怕,不敢靠近。
过去,江南霹雳堂在历史上,之所以起起伏伏就是因为每隔几代就要出现一个挑战天下武林的大人物,桀骜不驯,横扫一切,最终遭到反驳,一蹶不振。
江南霹雳堂所有人从来没有吸取教训,到了雷先生这里仍然一样,他们在川中靠近南方军的总部,但却没有低头,以至于到了今天犯了众怒,南方军必除之而后快。
这些事情如果读懂历史就能避免,但偏偏江南霹雳堂生产的是炸药和武器每一代掌门人都脾气火爆,根本不想低头,这就导致任何一方的大人物都容不下他。
陈宝祥看着雷先生的背影,能够洞察对方的心思,既然天下英雄不是他的对手,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并且跟日本鬼子沆瀣一气,以日本人为靠山,整个华夏谁是他的敌人?
所有敌人已经不存在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把南方军和八方面军看在眼里已经有了并吞神州的雄心壮志。
指望他保护白凤凰,根本不可能。
陈宝祥知道自己肩上担的责任,雷先生好大喜功,剩下的细节都要由他来完成,如果缺少了他这一环,白凤凰和修夫人就危险了。
“雷先生,今晚辛苦了,相信那些山贼草寇,知道了你的威名,见识了你的手段,再也不敢来了。”
雷先生哈哈大笑:“陈老板,借你吉言,只要能保护白小姐安全,那我就谢天谢地了。齐鲁大地藏龙卧虎,咱们可大意不得。”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那种睥睨一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内心的傲慢。
他从北平来,本来就不把济南人看在眼里,如今一旦交手,以一抵百,稳占上风,那就更加志得意满了。
陈宝祥什么都不再说,因为他知道,无法劝说雷先生以和为贵,只能任由对方发展,以杀止杀,以暴易暴。
到了最后,恶果还是要雷先生自己吞下去。
历史总是无限重复,那些强行出头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修夫人陪着白凤凰回房间休息,雷先生也走出院子,继续巡视。
陈宝祥坐在院子里,低头不语。
虽然院子中间扔着那颗人头,但他丝毫不感到害怕,因为他见过更多尸横遍地的场面,只是很可惜,现在雷先生杀的是华夏人。
这些山贼罪该万死,但他们应该为了抗日作出贡献,此刻死在这里,简直是笑话。
陈宝祥每次想到南部山区的那些土匪,就觉得他们的存在也是日本人的心腹之患,力量越大,日本人就越不敢轻易剿灭,与他们两败俱伤。
过去,陈宝祥记得,天桥下说书先生曾经有一段发人深省的话:“全民抗日,满地皆兵,日本鬼子就不敢动弹,更不敢肆意而为,四处扫荡。中国人全部行动起来,才是抗日的唯一办法,不管是三教九流的平民百姓,还是占山为王的草头将军,都能为抗日做贡献。”
说书先生的话传播很广,整个济南人大概都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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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祥深信不疑,抗日是所有人的事,并非只有几个人抛头颅、洒热血,奉献年轻的生命,那样的话,所有济南人坐享其成,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一直坐到后半夜,修夫人从白凤凰屋里走出来,默默地走到他身边。
“白小姐受了惊吓,没关系吧?”
修夫人点点头:“没事,在北平时,她也遭受过同样的局面,见惯了就不害怕了。日本人占领华夏,这种事情还少吗?”
陈宝祥十分惭愧,韩长官掌管山东的时候,还有法律和公理,日本人来了,一切都被践踏在脚下,只有膏药旗才是唯一真理,济南的老百姓已经无所依靠。
“修夫人,白小姐要住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刚刚她告诉我,每一次在干佛山打坐,都觉得内心充实,思想深邃,仿佛辟谷修行,浑身轻快。她渐渐迷恋上这种生活,短时间内不准备离去。”
陈宝祥内心叫苦,只要白凤凰不走,干佛山就安宁不下来。
那些江湖好汉一定是前赴后继,纷至沓来,要从白凤凰这里找到天子绣。
“修夫人,你有没有跟她说,这里已经无法安定,很快就会变成江湖人物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