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谁死了?”
陈宝祥打了个寒颤,脑子一转,才明白是“毕恭”死了。
“我大哥毕恭死了,就死在冯爷的院子里。巧的是,他刚刚告诉我,黄金藏在冯爷老院子的西厢房里,就发生了这种变故……”
“怎么会这样?我们全家离开的时候,他好好的呢。”
“我哥死在老院子的西厢房,旁边的地面被刨开,杀死他的是一把铁锹,直接把人头砍下来了。陈老板,你今天在那里待了一整天,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陈宝祥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出“失空斩”里面,最先倒下的竟然是毕恭。
毕恭、毕敬是布局者,他们被精兵强将环绕着,指挥调度,全盘掌控,怎么会死?
陈宝祥呆愣在那里,被人推搡着,到了店里,站在灯下。
“说说看,谁杀了他?”
毕敬脸上没有怒意,也没有悲恸,只有冷冽的杀机。
他坐在陈宝祥对面,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陈宝祥的脸。
陈宝祥喘不过气来,就像被一条剧毒的五步倒盯上,躲不开,也跑不掉,只能硬撑着,等待着对方的必杀一击。
“毕大爷晚上十点到那个院子,把日本朋友的赏金给我,夸赞了我一阵。当时,冯爷也在场,他是九点多去的。冯爷派卡车送我们一家五口回来,喝了一会儿茶。我发誓,卡车离开院子的时候,毕大爷好好的,院子里都是他的人……”
陈宝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能够找到证人。
如果有人杀了毕恭,肯定是在卡车离开之后。
“陈老板,医生检查尸体,死于昨晚十点钟、十一点钟之间。难不成,你和冯爷刚走,他就遭人袭击而死?”
陈宝祥苦着脸,连连摇头:“我和冯爷一起上车走的,毕大爷的手下能作证。”
毕敬问不出什么,直接在米饭铺前后门上贴了封条,带着陈宝祥,去冯爷的老院子。
毕恭的尸体仍然倒在西厢房里,上面盖着白布。
冯爷和毕恭的十几名手下都在院子里站着,各自抄着手,瑟瑟发抖。
毕敬已经问完了全部口供,时间上对得起来,冯爷和陈宝祥的确一起乘坐卡车离开,没有杀人的时间。
“我坐驾驶室里,就在司机旁边。陈老板一家五口在车厢里,车中没有别人。到了米饭铺,陈老板一家夸赞日本朋友做事地道,店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我收了陈老板家的老大当学徒工,心情激动,就多聊了一阵。回去刚刚睡下,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这套说辞,冯爷已经说了十几遍,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值得怀疑之处。
当下,毕敬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卡车进出频繁,有人盯上院子,等到毕恭落单,背后动手杀人。”
毕恭死了,只是对毕敬的第一轮打击。埋藏在老院西厢房里的黄金不翼而飞,才是第二轮重大打击。
他命人刨开西厢房,把下面那个两尺见方、一尺半高的铁箱子挖出来,里面竟然是空的。
冯爷大叫一声,推开守卫,扑到箱子前。
“不可能,金子就在里面,全都在里面,一块都不少,都在里面。毕大爷说,四周派狙击手看着,八个小组,总共三十二人。别说是小偷了,麻雀和鸽子都进不来,都在掌控之下。这是怎么回事,毕二爷,这跟我没关系,我早就发过誓,不管朱啸天夺得多少金子,都属于毕大爷,我一个金豆子都不留……”
冯爷极度震惊,把铁箱子翻过来,敲打十几下,却没有任何发现。
陈宝祥想不出,他和冯爷离开后,这院()
子里发生了什么。
如果四周有狙击手,阿飞进院这件事,肯定瞒不过那些人。
他的心刚刚悬起来,接着就落下,因为毕敬接下来说:“那些人都死了,敌人出手很快,三十二个人全都是一刀割喉,杀人手法非常巧妙,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一把刀从头杀到尾,切入位置、刀刃深度、刀口长度一模一样,连日本法医都震惊了。”
陈宝祥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同样震惊。
如果是普通杀手,一把刀连杀三人,刀刃就钝了,要么换刀,要么改割喉为刺杀,甚至换用其它武器。
只有经验丰富的屠夫,对于人体结构无比熟悉,才会只割肉,不碰骨头,确保刀刃始终处于“无厚入有间”的状态。
他见过济南城屠宰行里的高手,一把小刀切割一头耕牛,从头至尾,骨肉分离,小刀却没有一点卷刃迹象。
当下,袭击者杀的是手持武器的日本军人,比宰牛难上百倍。
更巧妙的是,杀了三十二人,四周没人发觉,连一个开枪的都没有。
既然狙击手全都死了,阿飞和陈宝祥见面,也就没人知道了。
“真是妙啊,这次遇到了真正的对手。济南城内没有这种高手,只能是——”
毕敬伸出左手,思考了片刻,一个一个扳着指头,慢慢念出了四个名字:“沧海、铁山、一岳、擎天。”
陈宝祥心里并不认同,因为游沧海一出现,就被毕恭和毕敬抓了,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