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笑不是傻子,已经意识到后面有尾巴,所以走走停停,不敢出城。
城里有很多暗巷,可以拔刀杀人。
一旦出城,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更何况,经过城门的话,跟踪的人打招呼,跟守城军前后夹击,就变成瓮中捉鳖了。
陈宝祥与吴一笑擦肩而过,随即转身,向贡院墙根街的方向走过去。
吴一笑会意,东张西望了一阵,也向这边来。
陈宝祥掂量过,对方四个人,全都腰间别枪。
要想脱困,就得在暗巷转角的地方发动突袭,让敌人叫都叫不出来。
贡院墙根街很窄,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街道中段。
陈宝祥先拐进了一条黑胡同,等到吴一笑过去,后面四人再过去,他就闪出来,突然动手。
他没带三把厨刀,手里只有一块磨尖了的铁片,大约一寸长、半寸宽。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左手捂嘴,右手割喉。
敌人连续倒下,他根本不用第二刀,只出手四次,就解决了四人。
“走,以后不要到米饭铺,文庙后门见。”
陈宝祥只来得及交代这些,随即快步离开贡院墙根街。
他只希望吴一笑办事牢靠一些,不要贸然出现,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这就是他跟其他江湖人完全不同的地方,先求稳,再求胜。
如果没办法求胜,那就力求不败。
当他快步赶回米饭铺后院时,先检查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才放了心,换过衣服,系上围裙,回到店里。
杀了四个人,对他而言,就像杀了四只鸡、四条狗。
跟踪吴一笑的,跟昨天开枪杀人的是一伙人。
不是日本人的行动队,就是汉女干组成的手枪队。
这些人的唯一目标,就是捕杀江湖好汉,稳固日本人的统治。
所以,这些人手上个个都有十几条人命,该死,该杀。
陈宝祥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想刚才的情况。
他不希望留下一丝线索,被敌人怀疑到米饭铺。
这里是他的栖身之地,()
柳月娥和三个孩子都得依靠他活下去。
没有他,吴一笑等人还是江湖好汉,但妻儿老小一家人就完了。
“当家的,怎么啦?失魂落魄的?”
柳月娥看出他不对劲,关心地询问。
“可能是受了寒,头昏脑涨的。”
“那你后面歇着吧,剩下的活我来。”
陈宝祥回到后院,脱鞋上炕,拖过被子,盖住身子。
他想起那张纸条,脑海中立刻浮出计划。
先去益都县,把发生战斗的几个地方慢慢捋一遍,然后对应地形特征,争取找到藏金地点。
如果不成功,就从寿光到益都,沿着弥河边向南。
以前,这里有条古老的镖道,押镖的队伍总是沿着河岸南来北往,算是一条官道。
那些运金的人,身上带着金子,行动不便,不可能走偏僻小路。
潍县已经被日本人占领,小路上常常设置暗哨、雷区,运金的人长期赶路,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翻了个身,用指甲在土坯墙上划了几下,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埋金的地点在交通员脑子里,交通员被抓进了梅花公馆,恐怕难以脱身,直接变成死囚。
“难啊……混入梅花公馆,见到死囚,套出消息,回头挖金子……”
他想起吴一笑的那些手段,迅速猜到,吴一笑明面上是想帮于书童捞人,实际目的,却是寻找交通员。
一箭双雕,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千两黄金。
现在,他明白二姐为什么直接到斜马路去踩点了。
混入梅花公馆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所以,提前踩点,确保进去的人能全身而退。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小心谨慎。
想到大哥和二姐,陈宝祥的内心就变得有些沉重。
他们四人曾经是义结金兰、情比金坚的好兄弟、好搭档,时间过去这么久,不知道大家的心思变了没有。
最起码,他看到吴一笑的时候,觉得这位四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不想怀疑吴一笑的能力,可是,刚刚遇到跟踪,吴一笑没有摆脱能力,只能在济南城里转来转去,这就太危险了。
陈宝祥只能自保,关键时刻出手杀人,恐怕会落下破绽。
下一次,再也不能这样了。
可惜,他没来得及告诫吴一笑,就匆匆撤离了。
“希望二姐不会这样,慎重些,再慎重些,先好好活着吧,熬过这段血雨腥风的岁月,安全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