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怪人背后双手,傲然俯视萧离:“早提醒过你,莫要过于自信,无论是否喜欢,也需要学会习惯,”
萧离痛的说话已有些费力:“为什么要给我下噬神姬?”
“你不该问我。”面具怪人说:“现下看来,非是要拿到手札那么简单了,还要听话。也许我心情好,会帮你解开噬神姬的束缚。”
萧离慢慢聚气,天地之气围在身边,突然张开嘴巴猛地一吸,天地之气尽数被他吸进体内。疼痛稍减,举手猛地拍在地上,大地似也在震动,地面的雪花飞扬起来,像一股龙卷风似的冲上去。
一式天龙吼,人间皆寂然。
面具怪人飞身跃下,轰出一拳。两边气劲相激,方圆十丈积雪溶散,连天空的雪花也不再飘下,似乎风雪已停。
萧离闷哼一声,双手撑住地面,他已无力直起身子。面具怪人依旧落在大树上,身形晃动几下,连带着大树也在摇摆。他身边的乌鸦终于哑哑的叫起来,嘶哑而难听。
“很好。”面具男说,听他的语气,似乎呼吸不顺,全没之前那般自然:“我现在就可以杀你,但你活着比死了有用。你若死了,会有人恨我。”
萧离愣了一下:“南风?”
面具男说:“你该忘了她,就像她也该忘了你一样。我把花惜给了你,难道这还不够。”
萧离猛地抬头:“你到底是谁?”
面具男没有回答。轻轻一跃,他身边的那群乌鸦也随之飞起,簇拥着他,只是眨眼的功夫,连人带鸟消失在天地的尽头。大树轰然倒下来,变成碎屑,留下一个偌大的枯根在泥土中。两人交手两招,劲气激荡间,已让这棵大树寸裂。
萧离翻过身背靠着***在地面的枯树根上,想着面具怪男说的那句话。他把花惜给了我?他不怀疑花惜的身份,但这句话里的古怪他却听的出来。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和这个面具男是应该是认识的,而且还是太平镇的老乡。
劲气激荡消散之后,天空的雪又在飘下来。雪花落在他脸颊上,一点冰凉让他觉得很舒服。脑袋里的噬神姬好像在动,不是想要钻出来,而是想钻的更深。
马蹄声自远而近,一身甲胄的金奢狸离开军营回到凉州,若不是那一双西域狐媚的眼睛,萧离还真认不出是她。她勒马围着萧离转了两圈,她能看得出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仿佛被风吹干净的地面,几乎碎成屑子的大树,再看看有气无力的萧离,她能想象当时的场景。
“是什么人?”她问。
萧离看她一眼:“一个让我活着,却让我生不如死的人。”
金奢狸嫣然一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这些年,你多了不少仇家。”
萧离说:“是的,你也算一个。”
金奢狸笑的更甜:“夫妻本就是仇家,就像两军对垒,惺惺相惜,却又不死不休。都说相爱,却不知道爱一个人总是会变的,恨一个人,却可以恨一辈子。”
萧离翻身一跃落在马上,从后抱着金奢狸的腰,深出一口气,说:“恨可以,但也要尽夫妻的义务。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算是大别了,也不见晚上来找我聊聊天什么的。”
金奢狸也不在意,只是冷笑一声,双腿用力,马儿哒哒的入了城。王府的羽林卫这个时候才追了过来。萧离摇头,这些人忠心是可以的,也足够尽责,就是太差劲儿了些。他却不知道,这些羽林卫,放在任何地方都算是好手。江湖虽大,高人也不多。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自然看他们不上。
一股寒风,把金奢狸的秀发吹到萧离脸上,痒痒的,还有奇怪的味道,很好闻。他忽然就想到了南风,想到犯病的时候她背着自己去找九公。也是寒风,也是秀发,也是这()
样的感觉和味道。
搂着小腰的手紧了一下,金奢狸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萧离无力的贴在她后背,脸颊靠上她的甲胄,金属特有的冰冷,也无法把内心的思念稍减。
“我要走了。”萧离突然说,语气中竟有着无尽的忧伤和无奈。
“去哪里?”金奢狸问。也不知因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背后的男人很可怜,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可怜。
“圣京。”萧离说:“为了你,我一定要去,不管等着我的是什么。”
金奢狸低声说:“何必呢,帝王心术本就无情。难道你现在还觉得,当年你出事是我一手所为?”
萧离猛地清醒过来,他竟把金奢狸当做了南风。可即便是南风,这样的动作也很不妥当。也许是噬神姬的原因,心神收到影响,才会不小心走神。
这时金奢狸突然转过头,两张脸离了不到一寸的距离,鼻尖碰到鼻尖,能感觉对方呼吸的热度。萧离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自己眼前忽扇忽扇的,一双眼珠子竟然带着些琥珀色。
“我最后再说一次。”金奢狸脸色冰冷:“当年的事,不是我做的。”
萧离嗯了一声,低声说:“我知道。”
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连即将大婚也不知道。等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门前这条街已经被马车挤得水泄不通。府门口思恩弓着腰给每个人打招呼,笑容可掬,姿态也很适当。宰相门人七品官,他这个凉王心腹,都知道他是什么份量。每家收了礼单,就有下人领着去用茶饭。凉州城内的客栈,往年这个时候生意都很清淡,今日却人满为患了。老板们都知道,这是托凉王的福。
“他们是做什么的?”萧离问。卫士们还没有回答,金奢狸就说:“送礼。”
金奢狸没有走正门,而是带马从偏门进府。
送礼的人看如此大白天的,一男一女马上搂抱,显得极其亲密,西北蛮风果然开放的很。只是马上那个将军打扮的,好像是个女人。
有晓得的老人就说:“她就是凉王妃,康王女,十万凉州骑的首领。”
“那少年?”
“当然就是凉王。”
于是便有人说:这凉王夫妻好恩爱。
又有人说:岂止,凉王纳侧妃,还是王妃请的旨。说是这些年一无所出,是为不孝等等。
又有人说:看不出来,如此妇德。
又有人低声说:其实陛下诸子之中,单论实力,这个不受圣京待见的凉王反而是最厉害的。十万铁骑呀,那可是……
话还没说完,围着的人便散开。他们很清楚,有些话不但不能说,也不能听。
凉王府和康王府相连,虽是两个府邸,却有一道小门相通。
回到府中,萧离看到下人们正把一口一口的大箱子,通过小门,从凉王府抬到康王府。
萧离揽住一口箱子:“这是什么?”
下人看了箱子上的贴封:“回王爷,这是圣京王尚书给王爷送的贺礼。”
“送给我的?”萧离纳闷,抬脚在箱子口轻轻一磕,箱盖哗啦一下打开,黄的光,白的光,红的光不惧风雪的耀进眼中。他见过银子,但没见过金子。可第一眼看到箱子里闪着黄光的东西,便知道那就是金子。这一刻,他的心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送给我的?”萧离再问一次。
下人说:“是的,是给您的贺礼。”
萧离指着小门:“那你们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