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几晚的梦,实在折磨人的够呛。昨晚更甚,那梦就是个修罗战场,堆骨如山,血肉横飞。血色的天空,黄沙的大地,死亡的气息弥漫到灵魂里。若说这也是心魔,那也未免太吓人了。他一直以为,心魔应该是妖娆的美女,在梦中勾引自己,好让自己走火入魔。以前的梦境貌似正是往这个主题发展的。
九公,作为一个孤苦穷困的老头,住的地方和胖屠一样。他们甚至可以说是邻居。两家中间隔着一户,本来住的是个寡妇。那寡妇萧离见过,三十五六的样子。长得不甚美,但韵味十足。
少女,少妇,寡妇,男人最喜欢的可能还是后者。九公多大的年纪,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毕竟还是个男人,或者说曾经也是个男人。因着对美好的追求与回忆,以及对逝去的青春的缅怀,于是他去偷看寡妇洗澡。
然而被发现了。
寡妇披了衣服钻出来,九公破口大骂:“好你个杀猪的,身子胖,胆也跟着肥起来,做这种下流事儿。”
胖屠呜啊呜啊叫着跑掉。
萧离认为胖屠要么是倒霉,要么当时也在偷看寡妇洗澡。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那之后,胖屠隔三差五便给寡妇送去些猪肉。
到了地方,寡妇正在门外。她认得萧离,冲他微微笑。
萧离不禁打了个哆嗦,听到有人喊:“寡妇英,又在勾引男人。”然后听到门咣当关起来的声音。
九公似是不在家。这老头只要在家,他一进院子,老头的声音就响起来。但房门开着,老头从不这样。
他径直走进屋子,却见九公闭着眼睛端坐在床上,正是打坐练功的姿势。
九公之前说过,打坐练功时候不宜打扰。萧离只得等待,实是百无聊赖。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动静,心里犯嘀咕。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伸指头在他鼻下试了试,一点呼吸也没有。
萧离心里咯噔一下:老头呀,这花花世界还是没能留住你。
九公却突然睁开双眼:“小子,以为嗝屁了吧。”萧离被吓得哎呀一声跳的老远。“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死。老头我命硬着呢。”话说完就喘了起来。
萧离说:“我看你也不远了,生命终有尽头。活到你这个年纪,咯噔一下没了,才算福气。”
九公不理他,坐起身来,竟然显得有些晃荡。萧离忙上前扶住他,看来老头是真病了,亏他总夸自己气功了得,百病不侵。这下好了,招牌自己砸了。
萧离说了自己的事,九公在他身上又抓又摸又摇头。最后得出结论:心魔是也。其它一切正常。
又是心魔。
萧离半信半疑。不信,那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梦。信,心魔这东西鬼知道是什么。
“你有心魔么?”萧离问。
九公沉吟许久,先是摇头,后又点头。然后望着屋外的天空怔怔不语。那片天空上,一朵云被风吹开,变成一匹奋蹄的骏马。
“带你去看大夫吧?”萧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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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说:“只是风寒,不需要大夫看。一壶南风酿的老酒,再来二斤狗肉,立马就能好起来。”
“这个容易。”
老头斜眼看他:“你有钱么?”
萧离笑的一脸***:“这个钱是有的,平日舍不得,今天是为你,万一你明天就吃不到了,那多遗憾。”
其实他还要去办一件事。
苏怜在他来找九公的时候,又给了他一封信。说:“把这封信给我爹,他就会给你银子,能解决莫雨修的事。我也是要脸的人,说过帮他,决不食言。”
“真的?”他早就不信这丫头的人品了。
“不信的话,自己打开信来看。”苏怜一脸怪样子瞧着他。
萧离本来是想这么干的,被苏怜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你当我是什么人,偷窥别人隐私,那是变态。”
苏家门前那条街还是那么清静,看门的还是那两条狗。可今天这两条狗就顺眼多了。远远望见萧离,其中一人转身飞奔回府。萧离心道:该不是叫人去了吧。但看另一人的脸上堆着笑容,又不像那么回事。那人见了萧离,由衷的开心,笑的像是见到了亲爹。
“我要见苏万全。”萧离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已经去通报了,前几日是小的得罪,您可别怪罪。”
呀,才几日不见,素质变这么高。大户人家的狗,是调教的好。
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慌张着跑了出来。冲着萧离笑,腰身低着:“您请进,老爷正等着您呢。”
萧离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今日之前都活错了。那活的哪像个人,眼下的感觉,才是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