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在看到杨氏母女时一顿,紧接着又哭起来,“初七啊,你爹他,你爹他……”
地上站着的程六也低着头哭着,杨氏娘几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初七想到那个对她十分耐心的男人,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落,不过她还有理智,“奶奶,我爹他到底怎么……怎么就没了?我四叔和我二哥呢?”
她说着余光撇到老爷子身上,刚才老爷子听到这消息就一直呆愣愣的,此刻他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叫了声“我的儿啊~”就一头栽倒在炕上。
初七看到老爷子吐血吓一跳,喊了声“爷爷~”扑过去扶人,老太太和程六也惊慌失措的喊“老头子”的喊“老头子”,喊“爹”的喊“爹”扑过去。
闻声赶过来的程家其他人也挤过去,尖叫着,哭泣的,屋子里乱成一团。
初七三人挨着最近,看到老爷子眼睛圆睁,只一刹那就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奶,我爷他~”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了探,身体一顿后放声大哭起来,“老头子呀~你这就跟大郎去了啊~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屋子里跪了一地哭成一片。
程二天天往城里跑,此刻并不在家。程三一向老实,他哭着过去扶老娘:“娘,你老可别哭了,我爹去了,我大哥也出了事,你老万一再有点什么,你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老太太这才清醒过来,她不能哭,还有这一大家子呢,还有老大……
对!老大!她看了眼已经昏厥过去的杨氏,“初一照顾好你娘他们……去把老二媳妇找回来,范氏,你哭什么,人家官爷没提老四说明老四没事,你过来帮我给你爹穿衣裳……”
她又一指老六:“快去把那报信的官爷请进来,让你三哥和你五哥问清楚,你进城去找你二哥和你大姐,让他们赶紧回来……”
初一、初七姐妹和付氏、春晓合力将杨氏抬回房,薛芸娘也过来帮忙,将人安置好,初七则返回堂屋听三叔问那官差。
那官差是县衙派来的,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只说是三位举人一行人在南环山外遇山匪,一伤二死。
程三忍了悲痛问:“官爷可知道我四弟和我侄儿如何了……”
“程四爷受了些伤应该不太重,他进山去找程举人了。程云修应该就是跑的过程中把脚崴了倒无大碍。”
随从也是二死二伤。
初七忍不住含了期望问:“我四叔既是去找我爹,是不是他还活着只是受了伤?”
官差解释道:“程举人和张举人一样,都是挨了刀后落下山崖的,那崖下就是大河,张举人的尸体就在河边摔稀巴烂。我们县太爷得到消息时,程四爷已经进山去找两天了,河水急还没上冻,程举人一直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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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该是下落不明,说不定我爹福大命大根本没死……”
官差知道死的人是她爹,也不跟她计较,“也许我来的这估节,程举人找到了也说不定。行了,信儿我也报完了也该回去了。”
程三没大有主意,程五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给官差,“家里人如今都正难过,这些钱给官爷喝口热茶,劳您跑这一趟。”
官差摆了摆手:“我和你们家云光也算同僚,不用如此客套。”
却并没有拒绝,将铜钱塞进衣袖,拱了拱手:“节哀顺便!”
程云光从杨树街八号找到父亲时,程二正在和人饮酒,旁边陪坐执壶的正是那日,初七几人看到的和程二在一起的妇人。
听着院内的笑声,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没敲门直接闯了进去,“爹,家里出事了,你还在这喝酒?赶紧回家……”
说着就去拉父亲。
程二皱眉,“出什么事了急三火四的?多大了一点不稳重。”
他心里不满,他一直与大儿子心照不宣,可此次他竟然直接找到这里来了。
“爹,大爷出事了。”程云光还不知道因为大爷出事,爷爷受不住打击也一并跟着去了。
程二腾地站起来,“谁?谁出事了?”
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程云光心想这事很快就会传遍全县,因此也没有避着,“我大爷路上遇到山匪,人已经……”
就听踢棱扑腾的动静,程二竟然没站稳摔倒在地,又把凳子给摁倒了。
他爬起来就往外走,对面坐的男人脸上也露出震惊之色,他抱拳告辞道:“程兄家中有事,我先回了,程兄若有事尽管开口。”
程二压根没有听到,他走得飞快,倒是程云光匆匆的还了一礼赶紧去追。
程二脸色煞白,等儿子追过来揪住他衣领问:“真的假的?你大爷他真的真的?”
程云光点头,声音里带了泣声:“真的,县太爷刚收到的消息,已经有人去家里报信了,我想着爹可能在县里就赶紧过来找了……爹,大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