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峥漪大喊他的名字,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四周充斥的只有奔腾的马蹄声和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绝望的感觉瞬间将他席卷。他像裹挟在令他窒息的黑色漩涡中无法挣脱,越陷越深。
恐惧也随之从脚底淹没至头顶,挤进口鼻之中,让他凝固在令人窒息的泥沼中。
正当他快溺毙时,他突然感觉到后面的车架一阵剧烈的晃动。
回身时正见一个影子蹲在后面的车上。
天黑了,他细看了半晌,才发现那影子竟然是妘恒!
“恒兄!”
他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绝处逢生的感觉让他快哭出来了。
不过,妘恒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脸上满是血污。看不清神情也看不清伤况如何,但看起来四肢还健全。
他脚边倒着气息奄奄的妘柏,应是被他拖上来的。
妘柏也狼狈不堪,妘峥漪甚至在他歪在一旁的颈侧看见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
“你们怎么样!妘柏还好吗?”
妘峥漪顾着看路,大声喊道。
可没有得到妘恒的回应。
等他再回头时,妘恒已经一头栽在了车上,不省人事。
妘峥漪咬牙大骂:“掩护的人都哪去了!妘溟兄和姜然怎么都不见了?前面的人呢!”
除了穷追不舍的狼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好像旷野上只剩他们这一架疯狂逃窜嘎嘎作响的马车了。
妘峥漪一直运气,运用防护的法术护住马匹,避免马匹被狼群拖垮。
但经此长时间的消耗,他的法力已经耗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他们真的挺不到山脚了。
对了!离山脚还有多远?
黑夜落幕,远处的山黑压压的,路尽头像是永远也触及不到的蜃景。
他猛然发觉,跑了这么久,他们离山林似乎仍然那么远,竟像是原地踏步一般!
这个想法不由得让他心中一寒,汗毛战栗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能有个人同他说说话,为他指点一个方向,否则他真的快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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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恒!你醒醒,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他大声嚷了几句,企图把昏死过去的妘恒叫起来。
若有妘恒在,起码他能帮忙分析一下情况,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现下慌的不行,手抖的快没了力气,真的需要一个人帮帮他。
在他锲而不舍的喊叫中,身后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醒了吗?你坚持一下,来看看前面……”
妘峥漪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爬起来蹲在他后面的妘恒。
妘恒伤的不轻,蹲在后面,清浅压抑的喘息声接连不止。
以前几乎听不见妘恒会如此喘,他体力向来不错。
妘峥漪皱眉不做声,给他缓和的时间。
妘恒大概也发现了不对的状况,盯着前面一动不动地陷入沉思。
“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妘峥漪问道,见妘恒的喘息平复了些许,接着问道:“我给你的刀还在吗?
我的法力快撑不住了。”
后面的妘恒闻言并未做声,半晌忽然将手搭在了妘峥漪的肩头。
妘峥漪一顿,转了转脑筋问道:“要改路吗?”
妘峥漪猜以妘恒的性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要先发制人。这种困境的状况,要出其不意才能打破。
可后面的妘恒并未答他,捏着他肩膀的手渐渐加重了几分。
妘峥漪疼的一抖,颈侧碰到了他的手臂,冰冷的触感不由得让妘峥漪僵在了那里。
那一刻他的脑中是一片空白的。片刻过后,平复了半晌的汗毛又重新颤栗了起来,冷汗也顺着脊背往下流。
压在肩头的手越来越沉,而那手臂散发的冰冷已经开始通过他相隔毫厘的颈侧传至他的周身。
他想忽略这种若即若离的感受,却越是不想在意越是感觉的格外清楚。
为了让自己镇定,或是显得冷静些,妘峥漪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恒兄?”
然而声音出口,都带着颤音,更显得他毫无底气。
身后仍然没有动静,妘峥漪受不了了,咬牙将防护的法术收回,法力聚在掌中。
既然情况已经跌至谷底,与其死撑不动,不如殊死一搏!
破釜沉舟的他暗自大骂一声回身抓住了那手臂。
然而等看清妘恒的脸时,他几乎破音地叫了出来。
妘恒的脸从鼻子以下几乎血肉模糊!
整个下巴像是被撕扯下去了一般不见了踪影,舌头老长的吊在嗓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