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人影从廊下走来。
祁承序望见,激动的喊道:“喜桃!喜桃!是我啊!我想给大嫂庆生!你跟这些人说说,让他们放我进去!”
“祁二爷?”
喜桃神情嘲讽,走上前道:“怎么就你一个?方才还有人禀告说,武定伯府的人在这儿闹事,夫人特意让我来看看。”
祁承序:“……是我娘胡说八道了几句……我已经让她回去了!喜桃,你就放我进去吧,好歹我也是你们侯爷的弟弟啊!”
喜桃转了转眼珠,“进来吧。”
祁承序大喜,推开门房就跑进了府里,喜桃拦下他道:“不过二爷只能跟着我,不能随便走动。”
喜桃肯让他进,祁承序已经很意外了,他有自知之明,若是喜桃去请示纪舒,他肯定会被赶走。
喜桃领着祁承序在四季园里转了一圈,祁承序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表情有些恍惚。
“这个荷花池,是新挖的?”
喜桃:“这儿原来就是个池塘,夫人以前就想在池里种满荷花观赏,可李夫人说怕水,硬逼着夫人把池塘填了。”
祁承序表情微微扭曲,在他印象中,李氏并不会怕水怕到要填平池塘的地步。
她这么要求,无非是想和喜欢荷花的纪舒对着干罢了。
“夫人最喜欢看荷花,所以侯爷最先改动的就是这里。对了,还有我方才带二爷看的杏花林,也是侯爷为了夫人的生辰,特意找人寻来的。侯府对夫人可上心了,年初的时候就在准备了。”
喜桃感慨道:“夫人真是苦尽甘来。放在一年前,谁能想到除了纪少爷,还有人能为了夫人的生辰这般上心。前年夫人过生辰,府里连布置都没布置……”
祁承序头埋的极低,能进府为纪舒庆生的欢欣雀跃在此刻一扫而空。
他牙关紧咬,不甘心的想,祁野为纪舒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若是换成他,也可以为了给纪舒庆生,提前半年开始准备!
这些杏花林、荷花池,全都没什么!
换成他一样可以弄到!
“我不想再看了。”祁承序冷着脸僵硬的转身走了。
喜桃幸灾乐祸的笑着,追上去说:“侯爷和夫人在碧水阁,我可以带二爷远远的看一眼。”
祁承序点了点头,努力驱散了心里的嫉妒和愤懑,跟上了喜桃的脚步。
碧水阁里十分热闹,宴席过半,每位宾客手中都被发了一盏莲花形状的河灯,还有笔墨纸砚。
宾客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送灯的丫鬟轻声说道:“侯爷想请诸位,在纸上为我们夫人写下芳诞的祝词,到时再把河灯从碧水阁边上的小溪放下去。”
宾客恍然大悟,女眷们满脸羡慕,宴席后,众人齐聚在碧水阁旁的小溪边。
碧水阁位置偏高,一条水流从碧水阁自上而下汇入园内的一座湖中,宾客在上游把写了祝福的莲花河灯放下,河灯会顺着水流并入湖里,站在碧水阁远眺,整座湖都被河灯点亮,比起天上银河都不遑多让。
赴宴的宾客只有百余人,除了这百盏河灯,剩下的则是下人在下游湖边放的,为的是营造出满湖河灯,犹如繁星点缀银河的景象。
纪舒和祁野亲手放下最后一盏河灯,里面的祝词是祁野亲手写下的。
河灯汇入湖心,烟花也照亮了夜空,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中,纪舒在暗处偷偷给了祁野一个吻。
她反握住祁野的手,悄声问道:“将军,你今年为我庆生花了这么多心思,怎么也不为以后考虑考虑?万一明年办的没有今年好,怎么办?”
祁野假装思考了一下,“那现在就要开始规划明年的了。”
纪舒莞尔,靠在他肩头,凑近他耳垂吐息如兰:“其实,就算没有生辰宴,只要有长嬴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这句话,她隐约记得,祁野那年生辰也跟她说起过。
二人对视了一眼,悄悄碰了碰对方的唇。
这个吻不沾半分情欲,有的只是至死不渝的爱意。
祁承序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扭头跑下了碧水阁。
喜桃冷哼了一声,叫来一个护院,指着他的背影说道:
“去把那个人赶出去,别让他在府里乱走。”
“是,姑娘。”
眼看着祁承序被人带走,喜桃才解气。
让他当年抛下夫人远走高飞,现在装浪子回头,晚了!
祁承序被护院强行拖出了四季园,毫不留情的扔在大门口。
祁承序在门口躺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爬起来趔趔趄趄的乾西王府走去。
他脑中不停闪过纪舒和祁野恩爱缠绵的一幕幕,刺眼又锥心。
这会儿祁承序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已经彻底失去了纪舒,不仅是纪舒,爵位、甚至是府邸,他都输给了祁野。
现在他剩下的还有什么?声名狼藉的母亲,一屁股还不清的欠债,歇斯底里的谢溶月,无用的儿女和生活的一地鸡毛。
不,这不应该是他的生活!祁野现在的生活才应该是他的!
如果他没有逃婚,没有遇见江芙,他会和纪舒过得很幸福!恐怕儿子都考上童生了!
祁承序的大脑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是残酷的现实,一半是曾经唾手可得的美满生活。
他又哭又笑,整个人像个失了智的疯子。
乾西王府门前,谢溶月冷着脸看着他走来,二人对视,祁承序被从美梦中拉扯了出来。
谢溶月冷冷道:“你去哪儿了?”
祁承序头痛欲裂,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仿佛行尸走肉。
他后悔了,所以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回到以前的生活?
……
宾客陆陆续续的离开,天色渐晚,祁野和纪舒也回了侯府,洗漱休息。
沐浴完的纪舒磨蹭了好半晌,才换好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红着脸回到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