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晖踩着泥淖与血水的混合物进入一片黑暗之中,花酿当真一动没动,就在边界处候着。
片刻之后,玄晖拽着一把铁链走回来,铁链尽头锁着个大瓮,有半人多高,圆肚大瓮不安分地颤动着,但瓮上带着一道封印,里面的东西是万万冲不开的。
玄晖松了链子,掐了个诀,封印便开了,大瓮立刻崩碎,一道碧绿色的光闪过,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跌在地上。
那妇人似乎全身剧痛,蜷缩着身子,痛得瑟瑟发抖,但她怀里抱着一团绿色的光团,仔细瞧可见光团之内静静地躺着两只小青蛇。
那妇人从牙缝儿里吐了两个字:“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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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酿浅浅地笑,唤了声:“玉夫人可安好?”
玉夫人啐了口:“滚!”
“夫人何必恼呢?你没有按照你我之前谈好的条件,达成我愿,我又怎么会许你的愿呢?”
“呸!什么妖判!不过是神族的走狗!”玉夫人又骂了句,眼窝深陷的她却忍下剧痛,狠狠地冲着玄晖吐了口水。
花酿用袖子挡下恶臭,也挡下自己意欲作呕的表情。
“你们叫我去杀安家那孩子,转头儿又派人捉我,害我重伤,分明是要陷害我!”
“那是你无能,连个废物点心都打不过。”
玄晖挡在花酿身前,他刚才可瞧见花酿快要吐了。
花酿从玄晖肩头露出半个脑袋,与玉夫人道:“怪我?该怪你手脚不够利索。”
玉夫人又要骂,却见花酿手臂一展一收,便把她怀里的绿色光团抢了来。
“你们还我孩子!”
玉夫人要冲上前,却被玄晖一掌打飞到三丈开外,玉夫人本就重伤,此刻更是一口血喷出来,连骂人的话都含糊了。
花酿一手擎着光团,与玉夫人说:“事情不仅没办成,反而弄得更为棘手。本尊本不想允诺,不过有妖判求情,本尊便准你的两个孩子脱罪籍,出莽原。”
玉夫人错愕了下,玄晖这个叛徒,还会替她说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但是至少她的孩子可以离开这个炼狱尚且不及之地。一日不出莽原,她的孩子性命难保,更不要说她能否护住两个孩子平安长大了。
玉夫人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屈服下来,她伏低了身子,冲着玄晖深深地跪在了血泥之中。
“奴,谢妖判大人相救!”
玄晖没有看玉夫人,他已背过身去,眼神扫了眼那光团里睡得香甜的两只小蛇,平日里怼天怼地的嚣张此刻都被阴沉所掩盖,他只说了一个字:“走。”
待玉夫人再抬头时,已瞧不见那一黑一青的影子,而她背后的黑暗中,阵阵妖兽嘶吼咆哮之声又此起彼伏躁动起来。
莽原,犯了重罪的妖被处决后,其族人的流放之地。玉夫人捂着胳膊上烙着的罪印,闭上眼便是父亲与夫君被玄晖手中的凤鸣剑取命时的惨烈画面。
她又怎会感谢,一个仇人的怜悯!
她硬生生咽下嘴里的污血,眼中名为复仇的焰火支撑着她走进那抹不开的黑暗之中。
一切的博弈都免不了棋子,而对于安家人来说,他们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最难的生计问题都没有解决,哪有闲心寻思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