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今晚分外热闹。
有些地方把流星看作死亡的征兆,认为它能带走灵魂。
天然的彗星没有,人造的今晚倒是有很多,而且饱和过度。
弹簧一开,击锤退出炮尾,炮手拉开冒着热气的门闩,一颗弹壳滑出炮膛。
双手蜻蜓点水地一推,炮手站在下架上招呼身后的士兵:“快!快啊!!!”
“哐!”三人吃力地抱来炮弹。
“炮弹合膛!”一颗百磅炮弹塞进,右手边上的士兵,飞也似得填上装药。
“哐叽!”开闩柄连带着曲臂,紧紧地闭上。
一拐屁股底下的方向机,看也不看瞄准架,炮手直接拽响了手上的拉火绳。
“砰!”击锤带着力道,被激怒的装药猛烈地燃烧。
炮弹带着尾焰,顺着炮管的方向飞出千米远。
制推器的孔洞,绚烂的火光一闪而过。
恰如转瞬即逝的昙花。
漫山遍野的黑点跃动着,一团火光在其中炸开,紧跟着又一阵阵闪光。
硝烟漫扬着吞噬了黑点,受到猛烈的炮轰,向前运动的狼军立刻受阻。
眼见多具身躯破布一样被抛起撕裂,脚下本能地一软,摔倒在后面地上的狼兵,侥幸逃得一命。
“起来!冲……”有人踩到他的屁股,另一只脚踢了一下。
狼兵刚想操控胳膊,支棱起发软的双腿。
“乞——乞——乞——”一阵咳嗽声。
“砰!嚓!”一颗重物落地。
眼睛和耳朵被光线和声音塞满,趴在地上的狼兵只觉得自己被吹了起来。
“吭!”坑坑洼洼的头盔先落地,背部硬着陆。没有痛苦,只有大脑保护机制释放的激素。
什么断指,巴掌长的口子,全都没有身下一空来得惊悚。
抬起的双腿,只有半截骨头,末端带着蠕动的肌肉,汩汩地流着鲜血。
右膝盖不翼而飞,残缺的左膝盖掉到胸膛上。狼兵想抓住什么,放到身下的双手,抓起一捧湿润的泥土。
“啊……啊……”嘴巴张张,惊恐的惨叫声刚来得及涌出嗓门,又一颗炮弹就在不远处爆开。
从坑洼里冲过来的一股浓烟,像是恶鬼一样缠住了脖子。
嗡嗡鸣叫着的耳朵,拖着断掉的小腿,狼兵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地上爬行,嘴上下意识地嘶喊着:“咳咳咳……”
有呛人的烟雾在,声带只能发出几声可怜的嘶哑,哪里能在爆炸声中引起战友的注意呢?
“啪!”一只军靴踏着血泥,它的主人看也不看,一点点被拖进死亡深渊的狼兵,继续向前冲去。
“轰轰轰!”又一轮炮轰,从羊军的阵地上升起一簇光点。
一只靴子,带着硝烟,飞回坑里。他很幸运,炮弹直接砸在了脸上。
“谁来……救……”身体越来越冷,狼兵视线逐渐模糊。
没人在意战场上快死的狼兵,还活着的人,奔向拥抱死亡的路上。
“砰!砰!砰!”
“铛铛铛……”
炮声和枪声足足持续了一整晚,第二天清晨的起床铃是还击的炮声。
“起床了!!!”拽起躺在地上的装填手,军官大喊:“炮弹都炸不醒你们,起来了!”“啊在!”倚在防盾上,炮手立刻从轮胎上站起身来。
“那是我们的部队,看见没?”指着远方的队列,军官:“掩护进攻部队!瞄准点!”
哪里给你最佳的状态,应对突发的情况,都是硬顶着上的。
“吱!”()
装填手从裤管里抓出一只老鼠,扔到沟里踩死了。
“开始!”“冷炮试射!”“开火!”
“好,装填!”炮手尽量大声。
前沿的部队,已经开始从战壕里前进着。
“啪啪啪啪!”重复了几千,几万的枪声,再一次回荡着。
……
“我们出去走走,老查。”
税务厅的同学,一边锁上办公室,一边回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