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瞒你说,你侯伯伯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哭。这女孩子一哭,我就没了主意。人常说,女儿家是水做的,男儿家呢是泥捏的。这泥啊只要遇见了水,不化是不可能的。
碰巧侯伯伯这尊泥菩萨比别家的都要怕水,你这一哭,我这骨头已酸掉一半,你再哭一会儿,没准我就显出原形,成了一堆烂泥。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娃儿,总不会要侯伯伯老命吧?”
听云正待答话,小丫头落月揉了揉惺忪地睡眼,打了个哈欠,她见侯通海能睁眼说话,便凑上前来娇嗔道:“侯伯伯,你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要揪你的胡子了。”
侯通海摸了摸了自己的胡子,板起面孔道:“哼!你这孩儿当真没规矩,难怪我在阎王面前吹牛老是哆嗦,敢情是你捣的鬼啊?”
落月眨了眨眼,吃吃的笑道:“我若不捣鬼,阎王又怎么肯放你?阎王若是不放你,那谁又给月儿讲故事?”听云在落月脸上扭了一下说道:“你这丫头真真不会体谅人,侯伯伯这才转好,你该让他好生歇息才是。”
侯通海摆了摆手道:“歇息,我看还是免了。老猴子若再不活动筋骨,就成傻猴子,呆猴子了,侯伯伯若是成了傻猴子,呆猴子,岂非有损威名?”
落月刮着脸笑嘻嘻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如此说来,侯伯伯要当霸王?”侯通海原想说,“山中怎么没老虎,眼前不就是个母老虎?”可这么说一个小丫头,终究不合适。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向栅栏边走去。
过得片刻,他又走回来,倚墙而坐。听云眉头紧皱,咬了咬嘴唇道:“侯伯伯,大家伙被关在这里,也不知外面成什么样了,那些人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难为萧大哥?”
说到萧云帆的处境,侯通海心知肚明,鬼相门的人如今扣押了这么多的武林豪杰,正道说不准早已变了天。黑白两道若沆瀣一气,萧云帆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会被碾为齑粉。
为了不让二女担心,他笑道:“云儿无须担忧。小狮子一向福大命大,天底下的难事到了他这里,总会有法子解决。再者这小子在江湖上还有不少过命的朋友,他若真有麻烦,这些朋友自会照拂。”他口上越是说的轻松,自己心中却愈发沉重。
江湖人情一张纸,所谓真心如春冰。在江湖上已混出名头的人谁无妻儿老小,谁无田产家当。旁里的事,舍些钱财或许可以不眨眼,但说到要为朋友送命不眨眼,这样的人还是太少。
侯通海活了一把年纪了,对于这世道也看的一清二楚。即便如此,他还是相信这世上会有一种人,可以为朋友,为侠义,为正道,为天下苍生而流尽自己的每一滴血。对他们而言,是为一种信念而生,若这信念可以不灭,他们就百死无悔。
山道之上,冯妙卿催马缓行,跟在那两个喽啰的身后。转过一个路口,三人来至一道斜坡之下。抬眼望去,那坡头上是黑压压一片林子,透着几分阴森恐怖。
两个喽啰忖度已到家门口,自是将心装回肚子里,其中一个眼珠一转。壮着胆子道:“喂!你不是要拜山,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容我哥俩去通报一下!”
冯妙卿何等聪慧,对于这般伎俩岂有不明。当下不以为意,淡淡道:“老身便()
在这里等你们就是。”二人闻言,如蒙大赦,抢着向前奔出,钻入林内,不见了踪影。忽然,听到林内响起了哨声,这哨声是山匪们的暗号。
原来,这二贼是想引冯妙卿入林,以哨声为援,来个以众凌寡。奈何一连吹了数声,没任何回应。那蔡武挠了挠头奇道:“二哥,莫不是兄弟们都睡了,没人盯梢?”彭二道:“放屁,这个点谁若敢睡?让二当家知道了,腿非打折不可!不过今儿的确有些邪门。”
等了半晌,不见二人出来,冯妙卿心道:“这两个小贼准是脚底抹油了,也罢由他们去吧!不过这阎王寨我来都来了,若不去拜访一下反失了礼数。”
当下翻身下马,而后对马叮嘱道:“小白,你自再此等着,不许走远。”那马似通人性,居然打了个响鼻以作回应。冯妙卿摘下肩头长剑,握在掌中,大步向林中走去。
她在明,敌在暗,自然也不敢大意。忽地脑后风声大作,她身形向左闪开,砰地一声,一只飞旋的斧头钉在树干上。若再迟上半刻,后果不堪设想。冯妙卿惊魂甫定,飞身跃上枝头,将身子隐匿在枝叶间向下观望。那二人发出极其细微喘息声,冯妙卿却听的真切。
正是敌不仁我不义。方才那一斧之仇,岂可不报?只见她反手自脑后拔出两枚银钗拈在指间,手腕一抖,向下发出。这路暗器手法是雪兰依的拿手绝技“凌寒独自开”。冯妙卿此刻虽达不到雪兰依的那种造诣,可要让敌人挂彩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