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外站着许多赤水帮弟子把守,每个人带上都带着孝布,脸上神色肃穆。灵堂内,裴氏的脸上蒙着白纱布,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萧云帆知道听云心细,便寻她来帮忙。
他先是瞧一眼死者脖颈上紫色的瘀痕,而后伸手将那纱布揭下,瞧着对方的脸,强忍住泛上喉头的酸水。只见裴氏眼球凸出,带着血丝,嘴唇发紫,舌头也呈紫黑色。
萧云帆瞧了两眼仍用布将死者的脸蒙上,而后检视了一下她的手脚。
听云端过来水盆放在地上,而后注入热水。萧云帆抓起一把皂角粉使劲的搓了搓手。听云问道:“大哥,你从这夫人的尸首上看出了什么?”
萧云帆道:“她脖颈那道瘀痕,再加上她的死状看起来是上吊自尽无疑,不过她却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先害死,而后吊在了房梁上的。”听云问道:“大哥如何得知?”
萧云帆道:“第一,她脚上那双绣花鞋鞋底并无太多尘土,而大夫人的房离这灵堂有一段路,她的鞋底怎会如此干净?第二,我问过下人和官家,裴夫人不会武功,若自己上吊,自然要搬梯子。那房梁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两丈,可众人发现她时,却没有梯子岂不是很奇怪?”
听云道:“是,你这么说来,还有一点奇怪之处。燕家办丧是白事,这夫人为何要穿一身红衣自尽?的确说不通。”萧云帆道:“眼下有一个难题我是没想通,灵堂在前,内堂在后,中间只隔着一个天井。
天井东西两侧的墙外都是池塘,而贼人就算要将她的尸首搬入这内院来,不走池塘,也得穿过正面灵堂。假若通过池塘搬运尸体,势必会留下水渍
倘若走灵堂更加不可能,灵堂整晚都有人守着,要抱着一个尸体穿过,守灵的人绝不能不会发现。凶手究竟是怎样把尸体运至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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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道:“大哥,你这是从死者身上找出的疑点,为何不从凶手的动机上找?”萧云帆道:“你的意思是从那二位夫人处去找?”听云点了点头。
萧云帆道:“你说的这些我考虑过了,我询问过那二夫人,三夫人,包括当晚守灵的人,以及发现尸体的那个丫鬟,还有燕家的三个公子。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从大夫人的死来看,他们要争夺家产,自然是对二夫人,三夫人有利。可是你仔细来看,若是二夫人杀人,一旦被查出,那么最后得利的肯定是三夫人。同样的道理,三夫人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即使她们动手杀人,目标也应该是大公子燕镇霆才对,他是燕家的嫡子,燕老爷子过世,他很可能顺理成章的坐上帮主的宝座。所以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听云秀眉一皱,问道:“大哥,那么燕官家没有嫌疑?”萧云帆道:“他当晚去见一个神秘人,也是这个神秘人将燕老爷子交给他的。所以他也有这不在场的证明。”
听云道:“这难道不是他的一面之词?”萧云帆:“不,他给我看过一封信,那信上字迹我认识,我也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所以他没有说谎。”二人走出灵堂,回至厢房内。
听云将壶茶拎起,给斟了一杯。坐在他对面问道:“大哥,你说这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么也就是说这些人都可以排除嫌疑了?”萧云帆摇头道:“只是暂时的。”
听云道:“这些人都没有杀人,难不成是这夫人自己把自己杀了?”萧云帆差点一口茶水喷出,笑道:“那更加不可能。”忽然,他眼睛一亮,似乎想通了什么。
这时,水含烟走进屋来,听云起身行礼道:“水姑娘来了。”水含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听云姑娘,我有几句话和萧大哥说。”听云即刻明白,说道:“哦,对了,大哥。我去落月那边了。”说着转身走出门去。
萧云帆看着水含烟微笑道:“坐吧,烟妹。”水含烟坐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脸上带着疲惫,说道:“萧大哥,你这些日子似乎没睡好。”萧云帆道:“是啊,整日和鬼相门这般人争斗,的确很费心神。你呢,近来过的可好?”
原来,江含月一直见不惯水含烟与萧云帆往来,所以处处约束着她。可鬼相门之事后,她看得出萧云帆地位举足轻重,非但在群雄心目中极有威望,连大觉寺,正一教的两位掌门也对他青眼有加。水含烟本就与他交好,若能维护这层关系,利大于弊。
当水含烟再次提及来看看萧云帆时,她便没有拒绝。水含烟生性良善,本就对萧云帆余情未了。心知道萧云帆近日来颓废萎靡,所以想与他谈谈心。
水含烟点了点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说道:“我很好啊,你瞧我都胖了不少呢。”萧云帆摸了摸鼻子道:“哪里胖了,我可没瞧出。”水含烟双颊飞红,说道:“不提这个了。对了,萧大哥你自去了京城之后,想必又有不少见闻。不妨和小妹聊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