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那女子高烧不退,迷迷糊糊说着梦话。听云不停用冷毛巾敷在她额头上,落月也守在一旁。银十三在自己房中歇息,他心想:“阎王寨有六位当家,那大当家武艺非凡,若是他们的人杀来,倒是很难对付。
这二女不懂武功,又带着一个病人,一旦与之动手,自己全身而退倒绰绰有余,总不能将她们丢下。”思来想去,他也未想到好的办法。
次日,那女子烧退后,醒转过来,听云一夜未合眼守在她的身旁,见她醒了,嘴唇干裂,忙斟了一杯白水给她喂下。那女子见她神色憔悴,说道:“多谢姊姊救命之恩。”
听云微笑道:“你还病着,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这就去给你找来。”那女子道:“有劳了。我叫丁潇雨,未知姊姊怎么称呼?”听云道:“我叫听云,是个丫头没什么姓氏。”
丁潇雨靠在枕头上握着她的手道:“姊姊人真好,为什么要做别人的丫鬟?是哪个白眉毛的臭男人么?”听云微笑道:“不是。那位大爷是我哥哥的好朋友,我哥哥将他托付给我姊妹,让我们带他去求医。”
丁潇雨道:“姊姊勿怪,小妹平生为男子所伤,故而对这天下间的男子没什么好感。”听云道:“这可奇了,隔壁房的这位银大爷恰好与姑娘相反,他啊对天下的女子没什么好感。若非我姊妹这一路上照料与他,他恐怕连我们睬也不睬。”
丁潇雨蹙眉道:“你说他姓银?这银可是白银的银?”听云点头道:“是。怎么了?”丁潇雨道:“这姓氏古怪,他的人也十分古怪。”听云道:“丁姑娘怎么得罪了阎王寨的人?”
丁潇雨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道:“这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我与他们的五当家裴秀原本是同门,裴秀是我师兄,我们自小青梅竹马,他曾立誓要娶我为妻,我也将自己交付于他。
没想到他下山一年后,便再与师门无联络。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惦念师兄,故而准许我下山。可后来我才知道裴秀居然做了土匪,还娶另外的女子为夫人。
自那时起,我便恨极了他。后来,裴秀带着一帮人要去做一件大案,我暗算了他,才杀了这负心人。然而他爱上的那个小娼妇后来也死在我的剑下。
至此我便得罪了阎王寨的人,几番与他们交手,我都落于下风,只得藏在暗处。三日前,我在花冠楼与女侠一丈锦比武,受了内伤,而阎王寨的人也发现了我的行踪。
我中了他们的埋伏,而后一路逃亡。终于体力不支,便倒下了。”她说这番话时轻描淡写,但在听云来看实在惊心动魄。她自幼长在僰人中,僰人虽是尚武,但女子却例外。僰族女子大都柔顺温婉,她的性情也是如此。
丁潇雨要起身,只觉胸口剧痛。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道:“糟糕,我这……这肋骨只怕是断了。”听云见她神色痛苦,忙道:“丁姑娘别动,不如我这就去请大夫吧。”丁潇雨道:“还是算了吧,姊姊不如将我交给阎王寨的人,这样也免去许多麻烦。”
听云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虽是个低三下四的小丫头,你也不必瞧不起我。”丁潇雨解释道:“姊姊怕是误会了,那阎王寨都是匪类,我瞧姊姊又不会武功,怎么与他们周旋?”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冷笑道:“阎王寨何足挂齿?”丁潇雨道:“谁?”听云道:“姑娘莫慌,是银大侠。”说着便要去开门。银十三走了进来,坐在桌前。
丁潇雨打量着他道:“方才是你说阎王寨不足挂齿。”银十三道:“不是我说的,还有别人?”丁潇雨道:“哼,净说大话。阎王寨几位当家的武功都厉害的很,你一个瞎子又知道什么?”听云见他二人拌起嘴来,忙道:“丁姑娘,这位银大爷就是江湖上闻名的银十三。”
银十三的()
名头丁潇雨自然听过,不由得心头一震,说道:“你是银十三?”银十三道:“是。”丁潇雨道:“请你出去,我可不想看见你。”听云对银十三道:“银大爷勿怪,这位丁姑娘生平最不喜欢见男人,所以……”
银十三道:“银某是给她来治伤的,我可不想有人拖累我们。”丁潇雨见他说话时,语气冷傲不由得气冲冲道:“你出去,我宁愿死了,也不让你给我治伤。”听云见银十三说能够给丁潇雨治伤,忙道:“银大爷能为丁姑娘接骨?”
银十三道:“接骨这种小事,银某本来不必亲自动手。然而她若不好,一旦阎王寨的人来了,我能护你们二人,她我可护不了。”
丁潇雨看着听云道:“听云阿姊,你还是请他出去,我死也不会让他治。”听云素来聪慧,她知道若要接骨必然要触碰她的身体,而胸又是女子隐私的部位,所以不让旁人来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云道:“丁姑娘,你在受伤时,若非这位银大爷赶走阎王寨的人,恐怕以我们也无法救你。你的命应算是银大爷救下的,你放心银大爷双目已盲,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