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式,是计白枝最先修成的剑招。
亦是他最常用的剑招。
无往不利。
那种人多成众的气势压迫,任谁都会失神。
可唯独今天。
在苏先生面前,这一招没起任何作用。
“走幻剑一派的?”苏先生狞笑,一刀拨开计白枝的剑,抬脚揣去,“倒是稀罕。”
“可惜没用。”
“贼小子,没见过真正的丘八吧,你这太小儿科了。”
计白枝受力,倒飞出。
苏先生趁势,举刀追击。
陈景张口。
掷青瓶法,流光飞虹砸去。
迫使苏先生不得不止步,起刀一拨。
原以为是什么暗器,从口出的,无非钉、核一类。
可眨眼它就变大。
势沉沉,威能逼人,单手使刀的他又不得不偏身,把这股超乎想象的力泄去。
“你是什么人?”苏先生神色惊疑。
江湖上使什么奇形怪状武器的都有。
唯独这种招式......
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暗器丢出来、离了身体后,还能变大的?
让他不由想起江湖上的某些传说。
“你爹。”陈景言简意赅,又一招手,地上青瓶蹿起,又向他飞去。
哐当——
苏先生双手握刀,沉力抗衡。
但.....
这一次又出乎意料,力道没刚才那么沉,就轻巧巧的。
“噗嗤”一声,瓶子发出响声,喷泄出一股腥臭、黏稠的液体,泼洒到他脑袋上。
眼闭得快,没染上。
可他没法像乌龟一样,把头缩进脖子里。
脸吃满了。
皮肤刹那刺痛。
毒!
瓶子里还有毒!
计白枝抓住机会,起身冲去。
既然金戈式无用,那就换另一招。
杀剑,血式。
但用心头血,磨砺手中剑!
他脸色刹那涌动潮红,真气与剑相融,架起桥梁,而血气攒动在桥梁上,把剑染红、把人染红。
滔滔气焰高燃。
是杀意!
是要活下去的挣扎!
这股气势,陈景都为之侧目。
苏先生更惶恐,心惊胆颤——若是全胜,他不一定会怕这一剑,可血正腐蚀自己的脸,他不敢睁开眼,分不清方向。
一个突然之间看不见的健全人,又该如何同人厮杀?
计白枝耗费自己气血、心神的一剑刺出。
苏先生努力睁开眼。
嗤啦——
毒血见缝插针地涌进去。
灼烧眼球。
但下一瞬,这种微末的痛感就被来自心口的痛感取代。
不仅这一剑刺进来。
一同强行闯入身体里的,还有滔天血气。
绞裂心脏,撕碎血管。
他怔怔睁开眼皮,眼球被毒血灼烧发着污白颜色。
最后一刻,他想把这两个人记住。
但......看不清了。
计白枝抽出剑,散去血气和真气,脸色微微发白。
那一剑比金戈式强。
但对身体的消耗也要大得多。
“师兄,你还真在瓶子里装了毒水。”他掏出布,两步到床边坐下,一边擦剑,一边笑着开口,只是()
声音里几分有气无力,“那是什么毒?”
“秋蟾。”陈景走过去,一把拿起计白枝的剑,“你剑我用一下。”
几乎没什么阻力。
计白枝现在已没什么力气:“你要干嘛?”
陈景端着剑,小心翼翼挑开苏先生的衣饰:“自己看。”
虽然说......
苏先生来的时候,信心满满,一副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他们两个解决的模样。
可他身份特殊,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谁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毁尸灭迹的东西。
陈景小心翼翼,一层、一层拨开衣服。
把他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用剑尖刺着划出来。
东西不多。
只有一只荷包,被陈景切碎打开,里面装着些碎银。
以及一枚木牌。
上面磕着些字:“都指挥使,苏简”。
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没什么有用的啊。”计白枝恢复了些力气,抬脚走过来,叹息一声。
陈景摇头:“也不能说没用。”
他把银子拾起,塞进自己荷包,又把这块木牌拿起:“至少这东西证明了一件事,他是个有身份的人。”
计白枝一怔,有些不太能理解。
身份......
苏先生不是的确挺有身份的。
他在流民营里出生、在仙门里长大,在他的脑袋里,几乎没有多少“国家”的概念,只是偶尔在书上读过,某某国、某某朝代,多么气象万千、恢宏伟大,但毕竟没见过、没经历过,读过就忘在脑后。
他没意识到,这块牌子代表了什么。
“我说的身份,不是那些江湖人的认可。”陈景摇头,“是坐实的身份。”
都指挥使。
他不了解这些国家的官职品阶如何。
不过.....
既然沾着“指挥”这两个字,就是管理人员,定然不会是小官。
陈景小心翼翼查看外面,这边的动静没吸引来其他人。
或许苏先生在要清理他们之前,就已经把周边的人清理过一遍了。
他开口,小声说道:“肃北不大,就那几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