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木纹横斜,自然的纹路朴素又颇具美感。
素净的房屋并不空旷,顺着淡淡清雅的香味看去,那窗台前的桌案上摆放着盛放的兰花。一盏高脚灯立在桌案旁,轻纱罩覆,纱上纹饰精美。灯旁展架分有参差木格,格中放置有瓷瓶与形态奇异的摆件,与之相对的另一边是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
那双闭阖太久的眼眸,疑惑而又好奇地打量周遭。
——陌生之地,陌生却也安心。
她试着坐起身来,只是手足身躯像是锈蚀的机关,滞涩而僵硬,难以掌控驾驭。偏她是从不服输的人,费了颇大的力气仍自慢慢地坐了起来。坐起身,视野愈广,房间诸般布置一览无余,便是那窗户外的庭院精致也能尽收眼底。
方才的用力,让她微微气喘。
不过也正是喘息的片刻时间,那仿佛放空无一物的脑海中,逐渐有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随着记忆复苏,那双先前如净水般清澈的眼眸也聚起神光,渐如星辰一般深邃明亮。
忽然,窗外宁静的风被打破!
那细微而隐秘的动静,无法被视线捕捉,可却清晰地呈现在她灵觉感知之中。只是打破宁静的那人来得太快,她的灵觉刚刚才捕捉到动静,对方竟已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身躯如同一张弓,瞬息间下意识地绷紧!
“唔——”欣喜充盈满心的荀翊,在此之前明明准备了诸般言语,哪怕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然而真见到她那秋水般眼瞳竟又莫名情怯,“——好久不见?”
她愣了一下,随即莞尔。
绷紧的身躯一放松,又虚弱的支撑不住往一旁倒去。不过那倾倒刚有迹象,一双手已稳稳地扶住了她:“小心!你的身体颇为虚弱,不要着急勉强自己。”
“嗯。”
酸软的筋骨由内而外地透着乏力,她索性将头一偏,靠在顺势坐下的荀翊肩头。没来由的紧张令荀翊身躯有一瞬僵硬,幸好他对自己的躯体早已掌控自如,不动声色中恢复如常。
“我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诸般恐惧、孤寂、坚持与苦难都在这一声感叹之中,荀翊轻轻拥着她,安慰地道:“别担心,噩梦已经过去了!”
“是啊,噩梦已经过去。”她脸上浮现出舒心的笑容,苍白的虚弱中又带着绝世的风采,“我如约醒过来了,荀翊,那你呢、你还好么?”荀翊也在笑,笑容中洋溢着无尽的喜悦:“我当然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短暂的温存,已足以告慰无尽的孤寂。i.c
陆雪琪以往都是靠丹药维持生机,几年下来,她早已极度虚弱,若非荀翊时时以自身法力温养她的经脉,她恐怕要数倍的时间才能恢复。服下滋补的药膳之后,荀翊眼含柔情:“你睡了太久,想早些恢复的话就需要多多休息。”
“不,我睡了太久,实在不想继续再睡!”陆雪琪摇头,“荀翊,你陪我说说话吧。”
荀翊顿了下,笑着应道:“也好,那我就跟你说一说近几年的事情。”许是不想陆雪琪刚刚苏醒就过度忧思,荀翊讲述多是围绕着幽州与“天道盟”,近些年时局几经波折动荡,可以言说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从头讲起,她安静聆听,倒也耐心十足。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
经过三天的休养,陆雪琪已然可以重新敛聚法力,运转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药膳辅以功法疗养让她恢复的速度倍增。三日之中荀翊寸步不离,有他陪伴陆雪琪自不会无聊,而她也从三日的讲述之中知悉了幽州的变化与“天道盟”历经的风雨。
她为“天道盟”险恶处境而担忧,也为荀翊定制的胸襟而赞叹!以她的经历,自是万分清楚打破“门户之()
见”是何等艰难、需要何等胸襟气概!至于青云门,她没问,荀翊也就没说。
又几日休养,陆雪琪已然可以从床榻而起,行走坐卧全然恢复,只是还不能动武,日常习练也不成。未免囿于庭院乏味,荀翊遂引她走出湖岸小筑,在洞沧山上走动。陆雪琪听了荀翊讲述,对洞沧山与“天道盟”颇为好奇,自也兴致勃勃。
“师父!”
两人刚走出湖泊范围,山道上迎面就有道身影风风火火而来。陆雪琪听清那声音,惊讶地道:“你收徒了?”荀翊笑着道:“是啊,就是那位周老先生的孙女,我曾与你说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