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不曾回头,只有清冷的声音传出:“田不易,你很着急么?”
田不易一滞,旁边曾叔常忙背过脸去,生怕抑制不住的表情会引来田不易懊恼:“咳,我着什么急?我那不是担心掌教师兄,要是没什么大事,何必惊扰师兄闭关疗养呢?我——”
水月回头,目光清冷而平静地看着他。
她只是看着,田不易却敏锐地觉察到她似有不同,连忙止住言语,没好气地道:“行行行,我等着就是!”水月重新回过头去,田不易倍感难受,尤其他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不妙预感,偏又一时无法发问,当真让他等得难受!
如此,沉默中,又久候一阵。
时有脚步声自殿后传出,几人闻声瞩目过去,正看到许久未曾露面的道玄真人踱步而出,萧逸才随侍在侧。道玄真人步履稳健,走得却不快,清矍面容威严如故,似并不能从外在看出些什么。
“师兄!”
“道玄师兄!”
“拜见掌教真人!”
殿中几人见到道玄真人,当真由衷地轻舒一口气,而后齐齐上前行礼拜见。道玄摆了下手,坐在上首之位,语气轻松那般笑道:“诸位师弟、师妹,还有齐师侄,虽说有段时日不曾见到,但也不必如此生疏吧?都坐、都坐!”
众人应声,依言落座。
只水月仍是站着。众人目光汇聚而来,道玄也看着她:“水月师妹,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水月未语先叹:“若非的确发生大事,我又怎敢惊扰师兄?”说罢此言,她转身走向殿中右侧,从那不为人所注意的旁边摄来一物,轻轻放在大殿中央。
那物以黑布裹覆,无法得见真形。
不过殿中谁不是阅历丰富之人?以诸人眼力,一眼看出那黑布之下裹覆之物,也正是因为看穿,个个愈是惊愕。水月也不曾多言,放平之后她并指如剑,指尖微光轻闪往下一划,那裹覆在外的黑布“嗤”地裂开,露出其内真容。
“什么?”
“——苍松?!”
“师、师父?!”
黑布之下,正是苍松骸骨。
他的身躯中沾染了鬼道独门法力,法力未散,其身躯也分毫不腐。故此时的苍松仍如其殒命时那般,面上神情俱备,仍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只是更显僵硬。
曾叔常惊得起身,满目骇然;道玄几步跨出,站定在苍松身前,旁边萧逸才也愕然瞠目地站在那儿。田不易骇然失声之余,也立时惊疑地看向水月,然而并不能从水月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琇書()
網
座中齐昊也惊愕失态,倒是下意识遵从心中之念,扑通一下跪在那尸骸之前,神情戚然又复杂万分。
所有人惊愕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汇向道玄与水月。苍松一事,委实太过复杂,他们根本无从决断,真正能为此定性者唯有道玄真人一人!
“师妹,是你、处决了他?”
道玄闭眼一瞬,睁眼过后,诸般复杂神情已从他面上褪去。他的“处决”二字,俨然已为苍松定性。田不易张了张嘴,却觉口舌干燥,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与苍松皆是几百年的同门情谊,若其只是犯了错误,众人即便忤逆道玄真人也定会出言维护。可偏偏,苍松在大是大非上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即便苍松道出了缘由,可那又如何?
田不易清楚这一点,万千心绪唯有一声喟叹。
水月摇头,她自也听得出道玄言语之意:“他的修为在我之上,我哪里处决得了他?甚至此次下山,我原本也要死在他的剑下——唉!”听得此言,道玄目中沉色愈盛。
“那苍——,那他、是被谁所杀?”田不易见道玄默然,等不及出言追问。
水月看了他一眼,甚少变化的面上露出复杂,道:“道玄师兄,以及诸位,与他有关的事情我自然会说清楚。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另外一个万分重要的消息要告诉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