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晴朗,晚风轻拂,海浪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海鸥在皎洁的月光下来回穿梭,发出“欧~~欧~~”的叫声。虽然已经是中秋节后的第二天,零丁洋畔的珠海港口,空气中仍有一丝温热的气息。
项绍宽和郑克臧沿着海岸缓缓地走着,一路看着月下的景致,林玉龙带着几个卫兵,在身后不远处跟着。
“师父你看,那些英国人还在喝酒撒疯。”郑克臧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岸边,篝火照得通明,十几个英国水兵喝得东倒西歪,却还在歌唱嬉笑。
“克臧啊,英国人就这样,每天都无醉不归。”项绍宽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他们喜欢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
“可英国人的战舰确实比大明的要强,连我们郑家的大熕船也相形见绌。这群醉鬼打起仗来,还真是不含糊。”
“少爷,你怎么又这么说。西洋人哪里比我们强了?”林玉龙在旁边,显得非常不服气。
“你呀,好好当差,好好学着点。”郑克臧当招讨大将军已经好几年了,身上已经很有将军的威仪,但对林玉龙却一直是亲切有加,仿佛这是一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若是给你五艘船,你能破敌立功不?”
“能啊,这次征讨安南,我就要立功给大家看。”林玉龙身上自幼就有一股豪气,从未改变,“少爷你放心,我这次一定给你长脸,捉几个安南蛮子头领献俘。”
“你这么厉害了?”项绍宽看了林玉龙一眼,“那你说说看,许大叔为什么要急着和英国、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结盟,我们又为什么要派陈上川、杨彦迪两位将军去会安,和广南国王阮福濒协同进军?”
“啊,吕大叔在昨天开会的时候讲过。这次征伐安南,我军的兵力不足,需要西洋人助力,海陆齐头并发。还有广南国王阮福濒和安南郑家是世仇,连结阮福濒可以南北夹击,令郑根首尾不能相顾。”林玉龙有模有样地答道。
“这是吕大叔说的,那你自己怎么想?”
“我想……我想……”林玉龙一下子哑了火,“我想……许大叔做事情总有他的道理吧。”
“哈哈哈哈……”项绍宽和郑克臧同时笑了起来。
等笑声停了,郑克臧又问道:“师父,许大叔这次的做法,好像有不少人反对,说对西洋人让利太过……”
“那你怎么看?”
郑克臧向着月色下平静的大海看了看,说道:“这一次的安南征伐,是势在必行,即使准备不够充分,也要一战而胜。许大叔是一心求稳,想帮我们增加几分胜算。我觉得他做的对。”
“嗯。”项绍宽轻轻地点了点头,“谁也没料到,郭壮图和方光琛居然会劫持吴世璠逃往云南,然后凭着贵州的崇山峻岭据守。王屏藩这个老狐狸,虽然在川中被曾养性打得狼狈逃窜,可居然还是被他跑去了泸州。”
郑克臧接着项绍宽的话说道:“进攻贵州最大的难处是运粮不便,不但需要大量兵力和民伕,而且旷日持久。郭壮图是吴世璠的岳父,在云贵已经经营了好几年,一时难以攻破。”
“所以你潘大叔想出来这个先取安南的战略计划,也算是一招狠棋了。”项绍宽说着,有些感慨,“不过,潘兴这次说得非常对,必须先攻取安南。”
“嗯,安南莫朝的国王莫元清去年去世了,只剩下一个五十多岁的弟弟莫敬光。若是莫敬光也死了,我们就出师无名了。”郑克臧望着月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沉稳地说道,“当年莫朝篡夺了黎朝的江山,后来黎朝又再度中兴,把莫朝君臣赶到了广西。现在我们以黎朝臣附清朝的罪名,废去他的安南国王,再以为莫敬光复国的名义出兵,可谓是名正言顺。”
“只要攻取了交趾一带,就能沿着红河溯()
流而上,直到昆明以南的临安府建水县,从背后突袭郭壮图。到时候,郭壮图苦心经营的贵州防线,就成了萨其马了。”林玉龙也有些兴奋地接着说道。
“什么萨其马?”项绍宽被说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