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殿中看去,香案后面供着岳飞的坐像,两廊陪祀着岳云、张宪、牛皋等人,只是雕像表面的油彩都已经斑驳凋零,毫无生气了。香案上放置着香炉,还有一些瓜果贡品,看上去也是好几天没换,可见禅院确实是香火清淡。
三人唏嘘了几句,住持已经出来了。项绍宽抬眼打量,住持看上去得有六十多岁,须发皆白。住持看见三人,连忙迎上来,口诵佛号:“阿弥陀佛。三位贵客降临,荣幸之至。老衲通瑜,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通瑜大师,我等前来拜祭岳王爷,有劳大师安排香烛了。”刘国轩说着,又将随身携带的一份祭品递给了通瑜。
祭品用布包着,通瑜打开一看,却是两枚箭头和一份祷文,不由地吃了一惊。
项绍宽看出来老和尚吃惊,便温言说道:“大师不必惊讶,只管替我们将箭头供在案上,将祷文焚了,我们好祭拜。”
通瑜也不敢多言,连忙吩咐小和尚照项绍宽的话做。
三人便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下,磕了几个头。郑克臧年轻单纯,只道岳飞是盖世英雄,心里想着如何求岳爷爷保佑大军百战百胜,自己将来建立不世功勋。供箭头是刘国轩的主意,意在求岳飞保佑,为万宏等人复仇,两枚箭头正是从万宏身上取下。祷文则是项绍宽所写,十多年来研究古今中外名将,对岳飞格外青睐,今天亲临祭拜,心中不胜感慨,千言万语,都在岳飞的像前焚了。
等重新站起身来,项绍宽又说道:“烦劳大师带我们到岳王爷墓前拜祭。”
“好,好。”通瑜说着,领着三人出了大殿,转向右侧,走了几十步,便是墓园。
墓园一样缺乏修缮,园墙塌了几处,甬道的地砖也裂了好几块。唯独岳飞和岳云的两个坟塚维护得尚好,上面的野草都拔了,两块墓碑和石案上的青苔也都清理得十分干净。
三人又向着坟塚鞠躬致意,项绍宽便又问通瑜:“大师,如今禅院如何维持生计?”
“这个……”通瑜尴尬一笑,答道:“敝处不是观音禅寺,不为那世俗男女还愿,因此香火不旺。宋元以降,都是靠朝廷拨给钱粮维持。崇祯年间天下大乱,朝廷再无拨付,幸得有善人施舍了几十亩薄田,院内僧众尚能维持生计。清兵南下之后,圈走了内中五十亩良田,僧众更加无以为继,两餐尚不能保,更无从修缮禅院了。”
“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去其它寺院挂单,好过在此受苦。”
通瑜双手合十,缓缓说道:“阿弥陀佛,贵客说笑了。敝院师徒传承已历二百年,一向为岳王爷看守坟塚,岂有弃之不顾的道理。老衲虽然一介化外之人,也知道忠义二字不可背弃。”
项绍宽听老和尚这么说,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吧。实不相瞒,我们是大明朝廷武将,今日此来,一则拜祭岳王爷,二来是想在附近为阵亡将领选一处墓地。我看贵师徒果有守护忠良的善心,值得朝廷嘉奖,稍后会有恩旨降下。几日之后会有人来勘选墓地,请大师带着他们在这栖霞岭上找一处幽静安稳之处。”
“阿弥陀佛,老衲谢过将军。”
“嗯,今日就叨扰到这里,过些日子再来拜祭岳王爷。”项绍宽说着,向着通瑜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去。
通瑜也连忙合十还礼,转脸对着身边的小和尚说道:“密森,你替为师送一送三位贵客。”
项绍宽听闻通瑜这么说,回过头来()
,皱着眉问道:“你叫密森?”
小和尚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说道:“正是小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