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和内殿有一道短短的廊道相连。内侍们已经在池中灌上了温汤,幔帐低垂,蒸气氤氲。
闲杂人等都已经摒退了,这里只有我和子烨。
池边上有一张宽大的软榻,是我平日沐浴完之后休憩以及给两个小儿更衣用的。现在,上面放着寝衣,是我和子烨的。
香炉轻烟,温香宜人。
我嗅了嗅,道:“是蜜罗香?”
子烨也嗅了嗅,含糊地“嗯”一声。
那是近来京中最受欢迎的香。近来随着西域商道恢复稳定,商旅增多,外邦来的货物也日趋丰富。譬如有一种波斯来的新香,叫做珀罗。有人将它和南方进贡的荔枝香调和,取名蜜罗。
子烨这般忙得脚不着地的人,应当是无处得知这等闲人爱好。我想了想,前两日,我和兰音儿说,想试试外头那备受追捧的蜜罗香味道如何,当时,子烨也在场。
这事,我说过之后就抛诸脑后,倒是他还记着。
我看着子烨:“是你让宫里调的?”
子烨目光闪了闪,道:“你不喜欢?”
我笑了笑,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
淡淡的雾气,在灯树的光照之中变幻摇曳。不知道是不是这浴房里烧了地龙的太热,他的脸上泛着些红潮。
我想,我也一样。
他没有多言,走过来,一把将我抱住。
吻落在我的唇上,温柔侵入,呼吸交融。
我踮着脚,手臂攀着他的脖颈上。没多久,他大约觉得这样麻烦,索性将我抱起来,放在那榻上。
见他压下来,我忙将他肩头撑住,道:“不是要沐浴?”
他在上方看着我,又低头在我的唇上吻了吻,起了身。
我以为他会下池子里去,不料,他仍站在我面前,开始宽衣解带。
他一向不怕冷,就算是入冬时节,身上的袍子也不算厚。宽去外袍之后,就是底下的中衣。
衣带扯开,没多久,中衣褪去。
作为同床共枕小一年的妻子,我对他的身体早已经不陌生。不过,这不妨碍我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欣赏欣赏。
用明玉的话说,这是我放弃离开的而应得的报答。
他的身体向来健壮,就算是这半年来,他多是在皇宫中盘桓,日日埋首于文牍之中,那身体也没有任何松弛或发胖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常抱着两个小儿玩耍的缘故,那肩膀似乎比从前又宽了些。
“在想什么?”他低低道。
我将目光上移,只见他看着我。
“没想什么。”我说罢,轻轻推了推他,“你脱了上衣就莫耽搁,当心着凉。”
子烨的唇角弯了弯,不再多言。他转过身去,一边拉开袴带,一边走向浴池。
那长袴从腰间松下,落在了池沿上。他迈着长腿,纵身跃入水中。
池子不深,水花高高翻起,几乎溅到了这里来。
我又好气又好笑。
这父子三人,当真是一个脾性。
上上个月的时候,天气还不太冷,兰音儿和阿珞在这浴房里与两个小儿玩水,抱着他们从池上跳下去。乳母们大惊,将她们说了一顿,不许她们再这样胡闹。
可两个小儿却得了趣,每次来这里,必定要咿咿呀呀地叫唤,想要跳下去。
未几,子烨从水里站起来。
温热的水从他的身体上淌下,从脖颈,到微微发红的胸膛,流过肌肉紧实起伏的腹部,再到……
我收回目光。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看向我。
“怎()
不下来?”他说罢,在水里朝我走了两步,似乎要上来。
“我就下来。”我忙道。
说罢,我从榻上起身,开始宽衣。
子烨一直站在水里,就这么看着我。
我倒是早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动不动面红心跳。毕竟每天都要相对,耳鬓厮磨。
但身处在这样的地方,我天然无法镇定自若。
尤其是他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的时候。
脸上愈发热起来,我说:“你且转过去。”
子烨颇是意外:“为何?”
“转过去。”我语气坚定。
他不纠缠,转过了身。
我这才拉开衣带,将身上的衣裳脱了。
虽然这浴房里烧了地龙,但当肌肤触到凉气,还是微微起了一阵战栗。
子烨一直背对着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身上撩水。
我走过去,正要下水。他突然转过头来。
不等我回神,我已经被他抱住双腿,而后,落入水中。
这着实令我猝不及防,不过有子烨抱着,水也不深,我不曾呛到。
“做甚!”我坐在水里,用力地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那手臂坚实得很,手打在上面,声音清脆,手指却有些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