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他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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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为期。”我说,“无论他初衷如何,他尽可用我挡上三年。我当上了太上皇后,兄长成了国舅,郑国公府的爵位也能回来。以他当下的势头,三年之后,他必已经有所作为。到那时,我自会病亡,绝无阻碍。这婚事,大家可各取所需,无人会因不得已而受损。”
兄长看着我,目光中的惊异,好一会才稍稍平复。
“你何苦如此。”他摇头,“你觉得子烨会愿意?”
“婚姻大事,关系终身。他是太上皇,更关乎天下,怎可不思虑万全?”我说,“在尘埃落定之前,将一切说开,若不愿意便可及早回头,岂非大善?正是因为他帮过我许多,我才不愿与他糊里糊涂成婚。这些,兄长以为不妥么?”
兄长没答话。
良久,他叹一口气,苦笑。
“阿黛,”他缓缓道,“我从前总劝你教你做人做事当着眼利弊,不可意气用事。如今,你事事只以利弊为准,近乎冷酷,我倒不知是对是错了。”
我沉默片刻,道:“可这世间,最大的道理便是利弊。不以之为首要的人,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么?”
兄长没有纠缠,忽而道:“这三年之中,你还有别的事要做么?”
“当然有。”我淡笑,“无论他答应不答应,我都要董裕的人头。”
——
天色擦黑时,那处客舍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对于这个地方,我并不陌生。
此地,方圆三十里内没有官驿,这就是最好的客舍。从前有那么几次,我和兄长在两京之间往返,曾在这里投宿过。
客舍主人是一对夫妇,五十岁上下,毕竟从前见过,有几分面熟。
妇人与从前一般,见了人,笑盈盈的。
“这位郎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她行了礼,又对我道,“小娘子亦是许久不见,还是那般漂亮。”
我抿唇笑了笑。
遇到故人故地,有些感怀在所难免。不过我没工夫,我一边寒暄着,一边偷眼瞥着太上皇,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听我说话?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大概要说什么?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突然,他看了过来。
我随即转开,假装打量上方横梁的一道蜘蛛网。
妇人着实多话得很,与吕均寒暄一番之后,听说我们要住店,忽而道:“却是对不住诸位客官了,今日,小店满房。客官们用膳无妨,住宿却是无法……”
众人皆露出讶色,正在此时,一旁的男主人忙走过来,道:“有!有住处!”
说着,他瞪妇人一眼,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忘了,方才有好些人退了房,住处有的是。”
妇人看着他,也笑了笑。
“妾糊涂,却是忘了。”她说。
虚惊一场,夫妇又招呼伙计出来,领着众人到客舍里去。
这客舍,与从前相较,虽是旧了些,却算得这一路上住得最好的。
我们还得了一处两进的小院,兄长和太上皇住前面,我住后面,刚刚好。只是,这小院的周围没有别的房舍,侍卫们的厢房,在客舍的另一边。
兄长皱起了眉,太上皇却并无异议,让众人各自进房用膳,早些歇息。
晚膳摆在院子里的石台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我肚子饿了,忍不住要动筷子,忽然,手被按住。
“不是有话要与我说么?”
太上皇站在面前,高高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月光。
我这才发现,兄长方才被吕均拉走了,这院子里,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人。